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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渐渐逐渐忘记那种感受。

    但是忘记不代表不存在,有些东西已经深埋在骨子里。

    徐念溪指尖发白,问:“你结婚了,你自己的后半辈子有着落了吗?”

    还不是照样离婚,照样孤单一人。

    王君兰斩钉截铁开口:“我没着落是因为姚仙华她们一家。你就不一样了,怎么可能又遇到了这种事。”

    说来可笑,王君兰和徐国超离婚的理由不是长久以来感情不和,也不是两人性格本就不合适。

    而是因为徐国超的前女友姚仙华带着孩子找上门。

    徐国超这才知道姚仙华当时离开不是默认和他分手,而是家里老人生病不得不立马赶回去。

    只是等姚仙华再回来时,徐国超已经离开了。

    八年后,姚仙华带着徐依宁终于辗转打听到徐国超的消息。

    两人才重聚。

    这时他们的孩子徐依宁甚至比徐念溪还大两岁。

    从此以后,王君兰和徐国超之间的争吵从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转化成王君兰持续不断地输出。

    说谁知道徐依宁是不是他的种,指不定是姚仙华被谁搞大了肚子,为了让他接盘才过来,就是诚心过来破坏他们家庭的。

    在经历了长久的心爱的女人被辱骂后,徐国超终于爆发,和王君兰提出来离婚。

    至此结束了两人充满着怨愤的婚姻。

    也让王君兰认为,她婚姻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姚仙华。

    徐念溪:“可是,就算没有姚仙华,你和爸之间也过不好。”

    “你们总在反复争吵,为任何一件小事。”

    “你说你今天的菜咸了,爸会说你怎么自己不做。你说你不喜欢做饭,爸会说你是个女人饭都不会做,自己当初真不该和你结婚。你会生气,说你嫁给他自己也不乐意,要不是自己年纪大了,怎么会嫁给他个穷光蛋……”

    这些话徐念溪都会背了,因为贯穿了她的童年。

    她不是当事人,被依旧因为当事人喷溅出来的毒液,而波及一生。

    王君兰轻描淡写打断:“夫妻之间吵架是正常的,这是情趣。你见过谁家夫妻不吵架的。”

    她站起身来,收了自己的碗,交代句进了卧室:“吃完了饭记得洗碗。”

    徐念溪没有胃口了,看着油腻的菜甚至觉得反胃,有什么东西重重压在心口,让她难以喘息。

    有时候,她会觉得可笑。

    他们好像总能轻描淡写地弱化对孩子的伤害,甚至觉得根本没有伤害。

    可是那伤害明明存在。

    它长在徐念溪骨肉里。

    让她害怕争吵,害怕摔锅碗声,认为大部分婚姻尽头都是一地鸡毛……

    带来伤害的人却轻飘飘地认为自己什么错都没有,甚至还想推着她,进入到她害怕的一切中。

    何其讽刺。

    那晚徐念溪失眠有史以来地严重,她睁眼睁到了凌晨六点,才睡着。

    又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这次她终于看清了梦里有什么了。

    有两个怪物在歇斯底里地争吵,吐出来的话化为利刃,一刀一刀戳向对方,他们忍着痛,一边却因为对方的痛而放肆大笑。

    还有一个怪物不顾她的反抗,拖着她,让她前往自己完全不愿意前往的道路。

    -

    周六下午很快就到了。

    徐念溪那会儿正在单位加班,确实和年长同事说的一样,很快就忙起来了。

    临近年末,迎来各项检查。

    哪怕她一个新人,都被分到了不少的活。

    王君兰打来电话,“怎么还没过来?”

    徐念溪忙得接电话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怎么了?”

    “我不是说了,周六下午去见相亲对象。”

    “我也说了,我不去。”

    王君兰冷笑声:“你要是敢不来,这个家你就别住了,我现在就把你的东西全丢了。我说到做到。”

    徐念溪敲击键盘的指尖顿住,声音发堵:“你非要这样吗?”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一直都这么想要自己的房子了。

    因为,在这个家里,她的一切都是可以被王君兰肆意处置的。

    不论是她的行李,还是她的婚姻。

    “非要。”王君兰一字一顿,“你要是还把我当妈,你就知道该干什么。这是为你好。”

    挂了电话,徐念溪感受到从脚跟往上泛的凉意。

    西津的冬总是冷到骨子里,穿得再多再厚,都能让人感受到浸入骨髓的凉意。

    这是一个寻常的冬天,却又是一个不寻常的冬天。

    徐念溪从来没这么疲惫过,疲惫到她甚至连放下手机的力气都没有。

    盯着满幕的数据,好像一瞬间就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有时候,她会想,王君兰到底爱她吗。

    如果爱,为什么会忽视她的恐惧,强迫她进入婚姻。

    如果不爱,为什么又打着爱她的名义。

    -

    徐念溪到达火锅店的时间不早不晚,等了没几分钟,相亲对象到了。

    他穿着件oversize款的短款夹克,丹凤眼驼峰鼻,五官组合在一起有种阴柔的冲击力。进来后,随手把车钥匙抛在桌上。

    “你是徐念溪吧?”顾魏曲坐下,没报自己名字,直接道,“我知道你。”

    “你知道我?”

    “当然。”顾魏曲架起胳膊,绕有兴致,“你在南城的时候那件事闹得还挺大,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呢。”

    和南城相关……

    徐念溪整个人无意识绷直背脊,往后靠:“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装傻可就没意思了,”顾魏曲道,“我们都心知肚明。”

    顾魏曲说完,上下打量了一圈徐念溪,她很长时间没有休息好的样子,黑眼圈很重。

    但依旧能看出长相清丽,皮肤很白,在烟雾缭绕的火锅店里,像剥了壳的水煮蛋。

    “你这长相确实有走捷径的资本,”顾魏曲啧啧称奇,“难怪会想着去勾引人家老公。”

    徐念溪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南城时的种种,但是实际上没有。

    顾魏曲一句话,扯下了她那层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一瞬间让她又回到了在南城那段煎熬的岁月。

    顾魏曲还记得介绍人发过来的资料:“你怎么回西津了?还只是个编外。”

    他勾唇,好整以暇地问徐念溪:“是不是南城混不下去了,灰溜溜跑回来的。”

    徐念溪从译易达离开的那天,不相熟但平日里朝她请教过问题的同事,远远指着她。

    风送来她们的交谈声。

    窃窃私语像重剑把她的自尊一寸一寸钉弯。

    徐念溪放在桌子下的手一点一点掐紧,几乎快要掐断。

    好几秒,才慢慢松开:“你这么看不上我,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和我相亲?”

    顾魏曲挑了下眉,对她这种绵里藏针的反问消化得很自然。

    “我符合你妈的要求。家境好,有房有车,你嫁过去后半辈子不用愁。”

    “所以不是我选你,而是你妈求着我选你。”

    “而且,你不觉得吗?反正是和陌生人相亲,那选个有兴趣的岂不是更有意思?”

    呼吸好像被抽干,徐念溪感觉到一种难于言语的,被戏弄的羞耻和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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