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原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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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赛库斯感受到心脏跳动时撕裂的疼痛,像有一只属于人类的手掌正掐着它或许也不一定是属于人类的,毕竟它的指甲那么尖利,尖利得刺破了心室,于是困于心内的难以言明的苦痛像血液喷溅似的溢出来。这让流泪了。
泪水粘的满脸都是,同样的,柔软的金色头发也被泪水留住,黏在的脸上、额上,替脆弱的眉眼些微地提供了遮掩。
口齿不清地呢喃,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想不清楚自己应该说什么。
但泛滥到四肢百骸的酸楚催促着奥赛库斯,快啊,说些什么啊,你再不把痛苦宣泄出来,就要难过死了。
可是,我该说什么呢?
我挚爱的遗忘的珍视的留恋的,都没有了。
它们明明存在着,却不让我碰碰它,不让我看看它,这样的过去,有与没有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什么也不记得,我什么也没有,有一扇门挡着我,有一层透明的天空关着我,拒绝我拥抱真相,拒绝我拿出我的旧相册寻找我的故人面孔,只因会让我悲伤。
我又有什么权利和能力对这种拒绝说不呢?
我甚至不知是谁造成了这种拒绝。
“……”
面色苍白的天使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说不出那个名字。
尽管的肌肉记忆已经替完整地复刻了那个名字的口型,但不记得怎么发声了。那个词组、那个名字、那个韵律,像全世界全宇宙都在拒绝说出来。
“……”
沉默着,如同从水中脱离的鱼,阳光一滴滴蒸发的泪,赋予灼烧的痛苦,却不让回到的水中。
被勒令成为陆生的物种,被勒令忘却从前,敲碎奠基这个人的岁月与往事,以崭新的重新塑造过的身份过活。
这种比断骨还要残忍的苦痛啊,怎么能不哭泣。
像初生的婴儿般攀附着一切可以提供支撑的东西,看不见,虽然视野内全是璀璨的光辉,但过多的光辉和过多的黑暗无异,淹没在光里,因为光而失明。
于是只剩下触觉了,触觉反馈过来攀附着某个人的双膝。
的脑袋一直枕在那人的膝上,淅淅沥沥的泪水一直流到那人的衣摆,的头发、黏在脸上的头发,一直被那人温暖的手梳理着,从脸上轻柔地拨开,梳拢到耳后。
但是没用,抽泣间呼出胸腔里所有气体的奥赛库斯不住地颤抖着,蜷缩着,在那人的腿上难捱地蹭,像祈求神怜悯的羔羊。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才恍然发觉不仅仅拥有触觉。
的嗅觉、的听觉原来也在工作。
“睡吧。睡一觉,会好过来的。”
听见了,闻见了,那人带着太阳花香气的手掌又一次抚在的额前,就像之前做过的无数次那样。
恍恍惚惚地想要听从神明温柔的旨意,确实好累啊。
原来哭泣也能这么累。
想睡了。
的身躯都快要沉眠了。
可心脏中那股酸涩感又一次狡诈地卷土重来,把奥赛库斯的睡眠权利剥夺,让清醒地沉浸在失去记忆的疼痛里。
“……”
又一次张开了口,的嘴在无声地说,但能调动的一切记忆却都给不出那个音节,让怅然若失。
没有法子了。
必须得说点别的什么,无论是什么,只要能帮助找到心中偌大爱与疼痛洪流的寄托之地,什么都好。
所以问:“……您知道我应该爱谁吗?”
*
格里沙坐在一望无际的澄澈镜湖中。
造物主将天使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上,垂眸看着流泪。
……原来不知不觉间奥赛库斯的头发已经留得这么长了吗?
的长发披散着,既像蜿蜒的藤蔓,又像蜿蜒的蛇。
藤蔓宛如心中生长的人性,蛇又宛如曾在混沌海中看见的罪孽。
现在,又看见那份罪孽了。就在抽泣的天使身上,在泪水里、在脸庞上,那无根之萍般的爱随着泪水,随着这个人的存在而向外逸散着,如同毒药。
造物主当然要成为阻隔毒药的存在,当仁不让,这是作出的许诺,所以必须在这里,承接哭泣者的绝望,安抚的苦厄。
毕竟……‘那是我造成的。’
造物主清醒的头脑一遍遍回溯着过去。
天使因为遗忘而带来的痛苦,都是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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