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内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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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臣又吵作一团。

    顾朔一声不吭地听他们吵了两个时辰,在喧嚣中淡定宣布退朝。

    关于苏景同怎么处置,他想了两夜。

    人不能留在他身边。他们已经结束。过去的关系,过去的人,该和往事一起随风去。

    谋逆罪在,按律该斩首。

    这自然不行。

    轻一档流放。

    边疆苦寒,遭罪无数。当然也不行。

    再轻一档,终身监禁。

    牢房不是好地方,终日不见阳光,不可以。

    顾朔思来想去,苏景同从前提过喜欢江南的青溪镇,依山傍水,风景秀丽,饮食也合他口味,便圈禁到青溪镇吧,终身不得出青溪镇。

    也算对谋逆的事有个交代。

    等西南王叛党清除干净,让他立个不大不小的功,解了圈禁,随他想去哪里。给他备些财物,足够他富裕余生,便算对他俩过去的交代了。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顾朔下朝后,听到潘启传话,早上贺兰芝回禀说苏景同起烧了。

    顾朔“嗯”了一声,没提要去永安宫。苏景同平日里头疼脑热都会起烧,更何况这回手腕还有伤。昨晚他已叮嘱太医留神,太医自然照办。

    潘启小心翼翼观察顾朔的表情,见他没有去的意思,小声补充道:“新伤添旧伤,哪能不起烧呢。”

    “……新伤?”他昨天很注意避开苏景同的手腕,且没敢使劲。

    “太医说,”潘启觑顾朔:“像簪子扎的。”

    顾朔来时,太医已经给苏景同重新用酒清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好了。苏景同刚吃了药,昏昏沉沉睡去。

    也不知是不是顾朔的错觉,他总感觉苏景同比昨晚要清瘦些。本就巴掌大的脸,下巴更尖了。

    顾朔进了东偏殿,桌上摆着一个托盘,托盘中盛着一支铜片单簪,是苏景同昨晚簪头上的,簪子尾部沾着点点血迹。

    顾朔蓦地想起那副镣铐,苏景同手腕和脚腕的镣铐都同样紧,跪姿和坐姿状态下,压着的脚腕应该摩擦更多,但他伤口却在手腕。取镣铐清理上药时,他还无意识反复动手腕,让镣铐在伤口上来回动。

    顾朔额头一抽一抽地跳,这个情形,很像是自虐。

    他想起先帝时,宫里有个“疯妃”,原本好好的人,孩子刚出生就夭折,天天以泪洗面,大半年不见好转,时常坐着坐着就落泪,郁郁寡欢。后来就开始用簪子或者刀扎自己。

    太医来瞧过,只说是情绪不好,开了些纾解郁气的药。

    治疗了两年,情况愈发严重,人也变得疯癫起来,一会儿说腿动不了,一会儿说手动不了,后来又自称白日见鬼,神神叨叨的,抱着枕头当孩子,或者叫嚷有人要杀她,彻底疯了。

    顾朔的心缓缓下沉。摄政王府覆灭,苏景同怎么能不心情郁结?他和苏景同决裂,左正卿亦跟他成为对手。身边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长此以往,怎么能好?

    顾朔又想起一件事,疯妃疯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几乎不吃东西,太医只说人心情不好,便胃口不开。

    昨天苏景同吃的量,两顿加起来都不够一只小猫崽吃的。

    可不是和疯妃一模一样。

    顾朔别开头,不敢多看簪子一眼,他昨晚发什么疯,为什么要刺激他。

    他明明知道这三年他没有一天好过,为什么一定要刺激他?

    苏景同小睡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挣扎着睁开眼。

    昨晚顾朔走了以后,他意识便模糊了。近年来,他意识模糊的次数越来越多,总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醒来又发现身上零星的伤口。

    今天早上他还没睡清醒,就听兰芝姑姑惊恐地叫出声,紧接着一群人手忙脚乱地进来,好像有什么人动他的手腕,也不知做了什么,他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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