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高考状元舒小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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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小:“真的!我没骗人……”
“陈老师!”
“老陈!”
陈新平两眼一翻,身体软绵绵地就要往下跌,被舒明和婶娘眼疾手快地一把搀扶住,屋里顿时一片兵荒马乱:“快送医院、快送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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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外界如何议论,舒明市状元的成绩,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村口、舒明上过的小学、初中、高中学校门口,全都挂上了“热烈祝贺市状元舒明同学高考斩获653分佳绩!”
不久以后,又变成了“热烈祝贺市状元舒明同学被首都大学录取!”
舒明家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婶娘干脆闭门谢客,一律不见。
而我们光荣的市状元同学,此时此刻在干什么呢?
??他在帮婶娘收麦子。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舒明戴着草帽,胡乱地拿毛巾揉了一下脸。
说来也神奇,顶着大太阳干了小半月的活,这小子却晒不黑,分明穿着土里土气的白背心,可定睛一看,依旧是个既清新又阳光的俊俏模样,就连身段都比田里的新苗还挺拔。
一阵难得的舒爽凉风抚过,掀起片片金黄的麦浪。
17岁的舒明站在麦田里,笑着冲婶娘挥了挥手,又把手比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婶娘??马上就好了??等我一会儿??”
他和婶娘私下里说的是民族方言,这种语言有一种很玄妙的尾音。
麦田两侧的山助他一臂之力,让他的声音能扩得很远,很清晰地传达到婶娘耳朵里。
而舒明,话音一落就又弯下腰去,手脚麻利地继续干活。
舒明不怕吃苦,他心里只惦记婶娘。
他出生的地方是个偏远山区,是少数民族聚居地,多民族混居,不过还是以甯族为主。
甯族许多人不会说普通话,只能世世代代靠种地为生,他们家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与其他家庭不同的是,舒明四岁就没了父母,叔叔又早亡,是独身的婶娘,一个人千辛万苦地把他和大哥拉扯大。
只可惜大哥念书不好,前几年说要出去打工闯闯,自此,再也没有音讯传回来。
家里只剩他和婶娘,靠这几亩薄地相依为命。
他这一去上学,必不可能常常回来,去首都的路程太远,车票太贵,寒暑假能回来一次就算多的了。
好在村子里民风淳朴,左邻右舍互相之间也有照应,安危上倒是不担心。
他只挂念婶娘的身体。
农活是最磨人的,婶娘又放不下这几亩地,一年到头省吃俭用,腰也是毛病,腿脚也是问题。
他这么久不在家,谁替婶娘干活呢?
舒明恨不得在这仅剩的两个月内,把家里未来几年的活全干了。
他把鸡窝重新垒了,柴火垛整整齐齐地码了一年的用量,灶台里里外外擦得反光,甚至把仓库都翻出来重新理了一遍。
别人都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换到他这边就成了“儿行千里担忧母。”
临走的前一个晚上,舒明借着床头的小夜灯,盘算了一下手里的现钱??有市里奖励的万把块钱,有高中补助的小千元,再加上杂七杂八的贫困补助……
他拨出来三千块,放到贴着心口的小钱袋子里,剩下都悄悄塞进了婶娘的枕头底下。
离开的那天早上,他端着碗粥,坐在小院里吃早饭,婶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旁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
“小舒。”她清了清嗓子,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俗话说得好,穷家富路。”
“这里婶娘一直给你存着的上学钱,五千块,反正是不多,你收好。”
舒明倒是毫不意外。
他正好扒完最后一口,放下碗,一把搂住了自己面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女人,熟练地哼哼唧唧撒娇:“我就知道,婶娘最爱我了??”
只是舒明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一分一毫接钱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像一只耍赖的小狗,一个劲地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去蹭人的颈窝。
“哎呀这么大人了还撒娇,也不知道害臊!”
婶娘对他的撒娇受用得很,却仍旧装模作样地推了舒明两把,还用劲儿打了两下。
结果,愣是没把这只爱撒娇的小狗给推开,只能“认命”地由他搂着。
“出门啊,钱一定要贴身放着,千万别弄丢了,要是缺钱,你就打电话回来,婶娘去银行给你汇,首都那边花钱肯定很厉害……”
她缄默两分钟,拍了拍怀里的舒明的背。
粗糙但有力的手落在脊背上,像小时候哄他一样,嘴里絮絮叨叨全是关心。
舒明侧耳听着她的心跳声,脸还埋在婶娘肩膀上,冷不丁地闷闷出声,突然打断了婶娘的叮嘱。
“……妈妈。”
放在舒明背上的手突然停滞了。
一时之间,只有蛙鸣、蝉叫,还有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
舒明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对方的反应,有些忐忑地抬起头来。
然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舒明下意识伸手一摸。
是眼泪。
这个丧夫、最苦最累时一个人割完自己家麦子,还能再去两家帮忙,以赚取微薄的费用来养两个孩子,把自己累进了医院都不见眼泪的女人。
舒明竟然在此刻,见到了她的泪水。
舒明怔愣一瞬,然后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的脸。
像小时候婶娘笑话他的语气一样:“妈妈是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