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摧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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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怀义是冷着脸过去的,一到地方,用一个“滚”字赶走所有人。旧账新账,今夜,他要清算到底。
薛柔意外地善待自己,用一方鹿皮褥子将自己盖起来,后腰处垫个软枕,懒洋洋靠在床头,静静向来人投诸于目光。
无言之下,满是讥讽与嘲笑,仿佛在说:你既不让我好过,那好,那便互相折磨,几时折磨够了,几时同归于尽。
“本来打算名正言顺对待你的,”薛通、崔介叛逃在先,薛柔破坏婚服凤冠在后,全在挑衅薛怀义的耐性,不得不说,他们成功了,这一刻,是他二十年人生中最为恼火的时候;他走得很慢,每次踩下的步子却格外沉重,“如今来看,名不正言不顺也没关系。”
语毕,他的身影罩下来,笼住了完整的薛柔。他宏观地打量她,说:“自己来,或者朕帮你,选一个。”
来什么,他虽没挑透,但极具侮辱性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薛柔不甘示弱,冷然回击:“从你嘴里说出名正言顺这个词来,你是真不嫌惭愧啊,薛、怀、义。”
全天下都知道薛怀义不是薛怀义,而是岑熠,唯独她不知道??没有人给她窥探外界的机会,她的时间,仍定格在两个月前,母后的手从她的脸上滑下去那瞬。
薛怀义哧的一笑:“看你可怜,告诉你好了??这天下,早就不姓薛了,姓岑。”
他很久没回忆往事了,拜薛柔所赐,二十年前的种种,如潮水般冲刷着二十年以后的双目。
记事起,母亲总是孤身坐在高高的门槛上垂泪,他问过很多次,均以石沉大海告终。
他骨子里争强好胜,不甘囿于无能为力的境地,当母亲流泪时,哪怕在一旁递个手帕也行,至少有他陪着母亲,母亲不那么孤单了。
于是乎,他开始付诸行动,母亲拒绝,他也不走,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持之以恒。
到六岁那年,母亲有所动容,接了他的帕子,并拉着他的手,泪眼婆娑地告诉他:他不是外人口中的野种,他有父亲,父亲很疼他,同母亲一样,无比期待他的降生。
他追问母亲:他的父亲,不应该是京城皇宫里那位受万人敬仰的皇上吗?
母亲摸着他的头,容色悲愁地否认,但更多的,决不愿告诉他了。
他生下来所受的嘲讽与取笑,全来自于那年皇上途径行宫,而母亲处心积虑,趁此机会,算计着偶遇皇上,并以那沉鱼落雁的美色引诱宴席后醉酒的皇上春宵一度,然后怀上了他,可母亲是个低贱的奴婢,且心术不正,根本登不得高台盘,所以,纵然身怀有孕,也难逃被抛弃行宫的命运。
如果他的父亲并非真龙天子,那这许多年以来的耻辱与谩骂又算什么?
小小的他,已经长成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六岁之后的每一年,他都坚持询问母亲当年的真相,母亲只是摇头不语。
十岁上,母亲病了,所有人都说治不好,后来果真应验了。
母亲奄奄一息那晚,他守在病榻跟前,听了整整一夜母亲呓语般的絮叨。
黎明之际,絮叨声停了,母亲死了,困扰他许多年的真相,亦被他从这夜母亲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拼凑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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