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怪我怨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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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疾驰往城外而去,积雪化水,铁蹄溅起阵阵飞泥,同整座江都城一并被甩在身后。渐行渐远间,城门上原本硕大的江都二字也成了蝇头小字,几不可辨。
从裴敛含糊其辞的问题,到不明就里跟他上了马车,已过半个时辰,但姜泠仍旧没回过神来,面露恍惚。
她怔然看着自博山炉流泻而出的袅袅香线,指尖无意识嵌入掌心,本就如凝脂般的手愈加没有血色。
裴敛沉默相伴一路,替她递上杯热茶,安抚道:“若你后悔,我们即刻回城,只当我没提过。”
其实裴敛并未与她说得十分明白,但凭姜泠的细腻颖慧,也无需宣之于口。
先皇子嗣稀薄,姜泠身为长公主,纵不是千娇万宠,却也不该弃如敝屣。
昔年上景指名点姓要的是姜安,彼时大俞虽说遭受天灾自顾不暇,但与上景兵力也算旗鼓相当,否则也没底气强硬回绝,二话不说将姜泠送了过去。
既然本就不是姜安,又为何非得是姜泠?
先皇大可从并非中宫所出的公主中挑选一人,甚至从旁支中过继,哪里又非得要将嫡出长公主送去?
早些年,姜泠也不是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份。
可无凭无据她又远在上景,打自己记事起就只有关于先皇与先皇后的记忆,那点稀薄的怀疑也只当是自己胡思乱想。
她想,大抵自己只是父皇母后权宜后最值得牺牲的孩子而已。
低垂的眼睫如蝶翼扑朔,她接过热茶,却依旧没作声。
说出的话如覆水难收,心底那颗本已枯萎的种子乍逢雨露,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疯长。
她无法当他没提过,也不甘心就此回去。
稳下心绪,她托盏抿了口热茶,略显颓唐的面色才稍稍恢复,显出几分红润来。
她摇头,言简意赅道:“我可以困苦受难,却不能活得稀里糊涂。”
姜泠其实是个简单的人,面对困苦会胆怯懦弱,却也会为保命将颜面踩在脚底当求生梯,但凡认定之事,百折不挠。
其实也是倔,只是她不与旁人倔,而是与自己倔。
若今日裴敛与她所说的是旁人之事,兴许她只会一笑置之,甚至不会有只言片语。但落在她自己身上,却不能再浑浑噩噩。
如同此时,她分明心中忐忑至极,却依旧强打精神,不退让分毫。
最让裴敛心疼的,也正是如此的她。
接过她饮了一半的残茶,裴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言辞恳切:“别怕,一切有我。”
寥寥数字,却仿佛蕴着擎天撼地之力,替姜泠撑起了心底那片岌岌可危的天。
她掀开眼帘,正视那道关切怜惜的目光,唇瓣颤了颤,轻声道了句:“好。”
不是千篇一律的道谢之辞,而是,好。
全然意料之外的回应,裴敛不由一愣。
而后眸光沉黯,看着眼前少女如同被雨打落的海棠,不免想要将其护入怀中,为她遮风避雨。
可眼下到底不合时宜,他漾着笑,克制摩挲着将才她握过的那只瓷杯,没再说话。
青云山位于江都以南二十里处,其上的祈安寺原为百年皇寺,只迎候皇家之人。
直至烽火四起,战事胶着,国库吃紧,姜家也不愿再拨银扶持祈安寺,祈安寺这才开始受纳寻常百姓的香火。
但祈安寺广阔恢宏,乃一方大寺,即使没了皇家供奉,依旧香火鼎盛。
姜泠下马车时就见山道下已停了几辆华贵车马,心知应是前来祈福的香客。
裴敛递上早已备好的幕篱,温声解释:“祈安寺在半山腰,当年姜家为显虔诚并未修建车道,只能步行上山。人多眼杂,还是带上为好。”
姜泠颔首,依言带好幕篱,拾阶而上。
而裴敛则在山下停驻须臾,眺望远处踏着滚滚飞尘而来的马车,眯了眯眼。
青云山并非高耸入云的嶙峋险山,虽落了雪,但一路皆有小僧扫雪引路,行得快些,不至一炷香便能抵达寺门。
寺门高耸,比之道旁修竹还高上些许,姜泠抬头看去,被灼射在赤金大字上的日光晃了眼。
她揉了揉眼角,又转身看向来时的山道。
视野明朗,四顾皆白,唯有零零星星的绿意点缀其中。
景致清雅脱俗,一路上堆叠积攒的不安稍稍缓解,她牵起一记笑,看向身侧之人说道:“王爷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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