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醋坛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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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自己。几日来的辛劳酸苦齐齐翻涌上喉头,沈长风觉得连呼入的气息又苦又辣。他知道万事开头难,但他没想到会这么难。
“听说襄阳府来了几个大官!哎哟那排场大得,诶?是什么官老爷来着,叫什么,就是那位,您肯定也听过的,就是那位啊,听说楚王新修了武侯庙,那位前来祭拜……哈哈您瞧我这记性,突然就忘了!”粪夫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边往下一家拎恭桶,“听说还办了庙会,还有灯市杂耍,我家几个娃也闹着去看,你说这不是给我添堵呢?”
沈长风快步走到巷角的粪车,三两下解开扣环和皮解绳,那马儿嗬嗬叫起来。
那倾脚头听了笑道:“阿丑,你叫什么?你也想去看花灯不成?”
那倾脚头回头时,那马儿的鞅已断作两半,被人扔在地上,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又是惊又怒,叫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偷马贼!住手……阿丑,阿丑哇!”
沈长风已翻身上马,大力一挥马鞭,一人一马急速冲入黑夜,直至身声音渐不可闻。
荆州府与襄阳府虽有接壤,然即便是快马也要跑上两三日才能到,沈长风不要命似的催促马儿前进,硬是在翌日城门关闭前一瞬冲入了襄州府地界。
沈长风是狠人,那匹名叫阿丑的马也是匹狠马,被这般折磨竟也没有倒下,停下第一时间就是朝沈长风要吃的。
沈长风沿途买的草料早被挥霍完了,此时心急找人,他只交代给驿站的人喂马,一眼没多看便往庙会去了。
远远便看到一座新落成的庙宇,朱墙黛瓦,檐角飞翘,黑亮的匾额上书金色“武定侯”三字,庙门两侧悬挂着一大一小两张角弓,弓弦陈旧,箭杆无簇,乃震煞所用。
庙宇内烟火袅袅,半人高的香炉将正中的雕像挡了大半,只余一双握刀的拳尖,伫立的背影在缥缈烟雾中庄严肃穆,英气非凡。反倒是神龛左侧的廊柱旁,一尊稍矮的武将面容被斜切的烛火映得分明,她身披银色软甲,侧身按刀而立,头上红缨根根分明,似还有微风拂动的迹象。
她同样双手交叠按在刀柄上,微挑的眼尾带着武将内敛的锐利,可暖黄烛火下,她周身仿佛浸润着温和的曦光,连微蹙的眉弓都显得柔和起来。她低垂着眼睑里含着秋水,眼神似是怅然,又似悲悯,她在缅怀战火中的苍生,也在打量殿前来去匆忙的悲喜百态,她直直望过来,眼神交汇间,沈长风愣了一下神,他有种奇怪的错觉,觉得她乌黑瞳仁里源源不断折射出星点亮光,好像能见到他很惊喜一样,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怀疑自己因多日奔波睡眠不足出现了幻觉,有些别扭地转开了脸,将心中异样藏好,继续往前走去。
放眼望去皆是游人,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太耗时间了。他需要一个制高点。这个地方须靠近密集人流,须有合适的遮掩处,最关键的是,这个地方要有名,所经之人皆会驻足??沈长风默默又转回身,朝武定侯庙背后的树影走去。
临街忽传来一阵骚动,沈长风循声望去,只见一匹黑黢黢的马儿冲入了街巷,游人们惊叫起来纷纷避让,那马儿见大伙儿都看它,特意放慢了脚步,摇头摆尾得好不神气,大伙儿见它通人性,也不怕了,望着几眼,忽地齐齐哈哈笑起来。
沈长风趴在屋顶上,咂了一口烧酒。他太疲倦了,需要喝酒提神,掀起眼皮看了眼,心道:这马儿长得真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