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说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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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三大鉴满满当当的冰块，哪怕外面骄阳似火，里头也是清凉舒爽。

    听闻长孙无忌来了，李承乾让人将李觉带出去，亲自出门将这位便宜舅父迎了进来。

    “外头热，舅父快进来避避暑气。”

    长孙无忌瞥了眼殿内的冰鉴，暗道：皇帝大气啊！甘露殿都没放多少冰，东宫给这么多的分例。

    宫人上了一碗冰酥烙，李承乾又问：“舅父，您是吃咸口的茶汤，还是淡口的？”

    长孙无忌道：“东宫的紫苏饮别有一番风味，是外头比不了的。”

    明白，李承乾唤来宫人吩咐了几句。

    “大热天的，舅父有什么交代，让人过来传一声话就行了，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殿下不理朝政，陛下对此很是不满。”

    李承乾笑着道：“早朝我安分的上，未有一日懈怠，这话怎么说？”

    长孙无忌道：“殿下是聪明人，难道不知陛下是要您分担朝政？况且，陛下能请老臣做这个说客，想必已经提前同殿下说过了。”

    “陛下的确同我说过这个问题，我也有问题问舅父，我过多的涉足朝政，政见之上若有分歧，听谁的？”

    长孙无忌默了默，思忖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政见冲突时对的是我，陛下又是善于纳谏之人，一次两次听我的倒罢了，次数多了，陛下会怎么想？须知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政令只能出于皇帝。

    青雀废了，雉奴身体每况日下，嫡出孩子里面只我一个了。陛下若是怀疑我有心篡政，他会不会疑心您想，东宫的三少和詹士府的主事人都会受到牵连。

    政见冲突时，对的陛下，我错的次数太多，陛下会以为我不堪大用，舅父少不得要为我开脱。

    我知道舅父和陛下少年交好，可他是大唐的皇帝，而后才是舅父的妹夫，您的故旧。

    皇帝的龙椅只有一把，心胸再怎么宽广，也会忌惮的。

    到了那个时候，陛下会不会觉得失望，多年的至交好友，竟然是一个感情用事，是非不分之人。

    您是母亲的兄长，我小时候，您还抱过我。魏师傅自来护着我，李师傅教导我武事，也是尽心尽力，三位尊长，我都真心敬着，不愿意你们因为我受到波及。”

    先论利弊得失，再谈舅甥情义，最后就是君臣制度之下，政治的残酷无情，一套连招下来，长孙无忌果然变了脸色。

    “承乾，你长大了，思虑事情也比从前周旋了许多。”

    李承乾知道，这个时候该自己示弱了，可他实在做不到似李治那样，抱着长孙无忌得到脖子哭。

    “舅父，看似我是陛下唯一的选择，可恰恰是这唯一，反而更加的危险。舅父可知，这风光的背后，我每一日都如履薄冰。”

    长孙无忌是修过史的，上一个顺位继承的太子还是四百多年前的事情。

    “殿下的苦衷，臣都知道了，殿下安心，陛下那里自有臣去周旋。”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承乾听罢，拿出自己吃奶的演技，向长孙无忌深深拜了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