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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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稀薄金辉落下,镀在长乐坊清水胡同巷高矮参差的屋顶。曹志和正在院子里熬药,手上捏着把蒲扇,对着小泥炉的火苗扇,没一会儿走了神,药煲盖子的小孔冒出白蒙蒙的蒸汽,一股子发苦发涩的焦味。老太太闻到味,从阿弟住的偏房里急匆匆跑出,一边喊着冤孽,一边要往药煲里灌水。
曹志和拦下:“娘,重新煲罢,都糊了。”
老太太嘴唇嗫嚅下,想说什么,又闭了嘴,从里头夹出些还能用的药材,重新和药包里的替补,能省一些是一些。二郎腿断了,还时常梦魇惊悸,院子里药味就没散过,她天天摆弄这些药材,认都认得了。
曹志和知道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有点埋怨,但不敢说。
家里有积蓄,日子不至于过不下去,但有个伤筋动骨的病人在这么耗着,一天天坐吃山空的焦虑就足够把人压垮了。早点把地卖了就好了,偷偷低头就好了,他跑去冲着荣国公府邸磕头,事情闹大了反而把荣国公府架上去,惹来官府处理,百姓议论,除了平白无故拖延那块地出售的日子,再落不到半分好。
有很多人早劝过他:
??“认命吧,谁叫你倒霉。”
??“把地卖了拿钱,阖家老小换个地方生活。”
??“出价是低了些,好歹还有钱攥在手里不是?那些莫名其妙丢了性命,入了大狱的还少吗?贵人要碾死我们,跟动动手指头搓死蚂蚁没区别。”
要是往常,曹志和也会这么劝那些落入相似境地的倒霉蛋。搁在自己身上,那一口气始终梗在胸口,一往下咽就扯得五脏六腑憋闷。
他早年行走江湖,最恨遇到山匪强盗。这些手段通天的所谓贵人,难道不是披着斯文皮囊的贼吗?
凭什么就要让他们痛痛快快地如愿。
“啪”一声,有什么响动,把他的神志拉回来。
曹志和举目四顾,有人在朝他家院里丢东西,一个粗蓝色的包袱皮子,越过墙头抛来。
“什么东西?”
老太太吓了一跳,慢慢朝那个包袱皮子走去。
曹志和看都没看,踩上水缸,飞快翻出了院墙,“娘,你先别动!”
实在是近日被作弄太多,他心里警惕。
院墙外丢包袱的人没想到他这样快,或者也没想马上跑,被逮了个正着,小个子,黑葛衣,斗笠帽,连模样都看不清楚。
曹志和扯着他往院里走。
“你往我院里丢了什么?谁叫你来的?”
院子里,老太太没听他的话,捡起包袱皮子打开看。铜自然、骨碎补、没药、三七……都是治疗跌打骨伤的药材,还有一小截骨头似的东西。
老太太不认得,曹志和早些年走南闯北,见识多些,远远看一眼,心头一跳,瞧着竟然像是虎骨。
偏房里,又传来弟弟梦魇的呼喊,“别打,别打了!”老太太再顾不得旁的,把包袱皮子裹起来,搁在院子石头桌上,脚步匆匆进屋了。
“为何要给我药?”
曹志和攥着程月圆的手劲小了些。
程月圆看他实在戒备,若不说清楚,这药材即便给了,曹志和也未必会放心用,“药材是西市新医馆仁心堂弄来的,你信不过,可以去那里问问。”
她一开口,是脆生生的小娘子嗓音。
曹志和懵了片刻,松了手。
“女郎到底是谁?如何知道我家在这里?”
“你的武馆被查封了,但附近店铺有人与你相熟,稍微打听,再来清水胡同问问就知道了。我谁也不是,无名无姓,同曹家更是非亲非故。”
“那是为何?”
“若细算起来,我和荣国公府算是有点仇怨。”
曹志和面色复杂。
“女郎就算是一番好意,这样藏头露尾,连名姓都不透露,叫我怎么相信?”
“我无求于你,不必你信的,”程月圆手指虚虚地指他额头,那上头还留着他朝大街磕头撞得血肉模糊的伤口结痂,“只是,我也像你这么求过人。”
但全无用处。
她把要说的话说完,越过曹志和就走了。
沧澜馆里,绮月正在绣花,被她糊得不成样子的妆面吓了一跳,“娘子自己回来了?不是说等郎君下衙,同他一道回府吗?”
“夫君事情好忙,衙里都是老头子,我待着好无聊,就先回来了。”程月圆已换回了侯府少夫人的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