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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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巨大的反差和羞辱几乎将余景乐逼疯。“我没有!!”他终于爆发出来,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暴突,像两枚染血的铜铃,死死地、毫无理智地瞪向招弟——这个揭穿他、让他陷入如此境地的“疯女人”!
“是你!招弟!都是你这个疯婆子!”他嘶吼着,声音扭曲变形,唾沫星子混着污物喷溅,“你他妈莫名其妙攻击庄生晓!又在这里挑拨离间!装神弄鬼!是你把我们害成这样的!你就是个祸害!扫把星!”
他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挺身而出”保护我的姿态,此刻只想将所有的过错和羞耻都扣到招弟头上。他指着招弟那只焦黑露骨、触目惊心的残臂,歇斯底里地咆哮:“看看你自己!人不人鬼不鬼!谁知道你用了什么邪门歪道才活下来?!说不定就是你招来的那鬼东西!你想拉我们一起死!你想害死庄生晓!”
他的指控毫无逻辑,纯粹是情绪失控下的污蔑。但这番话,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刚刚被余景乐的龌龊行为恶心到的淮安耳中。
她厌恶余景乐是真,但招弟那狰狞的伤口和近乎疯狂的眼神也让她本能地恐惧。
余景乐的话,像一颗有毒的种子,在她惊魂未定的心里悄然种下了一丝动摇——万一……万一招弟真的有问题呢?她下意识地又离招弟远了些,眼神复杂地在招弟和我之间游移。
肖元知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惊扰,捂着头的动作更紧了,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哝。
招弟面对这泼天的污蔑,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那只完好的左手死死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那只焦黑的残臂无力地垂着,剧烈的情绪牵动伤口,让她本就惨白的脸更添了一层死灰。她想怒吼,想撕碎余景乐那张满口喷粪的嘴,但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只能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音节:“你……你这蠢货……咳……”
她的虚弱,在余景乐眼中更成了心虚的证据。
“被我说中了吧!”
余景乐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更加高亢,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你无话可说了!庄生晓从头到尾都在帮大家想办法!她那么冷静!那么……那么好!你却像条疯狗一样咬着她不放!你就是嫉妒!你就是个心理扭曲的怪物!”
“够了!余景乐!”一声沙哑却异常清晰的低喝,如同冰冷的铁锥,猛地刺破了这污浊嘈杂的喧嚣。
所有人,包括狂怒的余景乐和强忍剧痛的招弟,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是陆明。
一直如同背景板般无声念诵、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的陆明,此刻竟然抬起了头。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麻木疲惫的神情,但那双一直低垂、空洞无神的眼睛,此刻却睁开了。浑浊的眼珠里,没有愤怒,没有鄙夷,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看透了一切虚妄的……疲惫?又或者是……厌倦?
他枯瘦的手指依旧交握着,但那无声的念诵已经停止了。他浑浊的目光扫过狂怒失态的余景乐,扫过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招弟,扫过惊疑不定的淮安,扫过捂头低语的肖元知,最后……那目光如同两潭死水,缓缓地、毫无波澜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没有指控,没有探究,甚至没有一丝情绪。但那目光,却像冰冷的井水,让我心底那丝操控全局的得意瞬间凝滞,泛起一丝极其细微、却挥之不去的不安。他看穿了什么?还是……他根本不在乎?
陆明没有再看任何人,只是用那沙哑的声音,毫无起伏地重复了一遍:“够了。”
然后,他再次低下了头,嘴唇无声地翕动起来,那单调的、令人心烦的诵经声再次响起,仿佛刚才那一声呵斥和那短暂抬起的目光,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却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余景乐狂怒的火焰上。他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后续的咆哮卡在喉咙里,憋得脸色通红。他看看重新变回“木头人”的陆明,又看看周围死寂的气氛,那股支撑他咆哮的无名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只剩下更深的尴尬和无处着力的空虚。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发出一声恼恨的闷哼,再次别过脸去。
淮安也被陆明这反常的举动惊住了,暂时忘了对余景乐的鄙夷和对招弟的疑虑,眼神惊疑不定地在陆明身上打转。
招弟则趁着这短暂的死寂,急促地喘息着,努力对抗着失血和眩晕,死死地盯着我,眼神中的恨意丝毫未减,只是多了一丝被陆明打断的焦急和不甘。
水面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僵持。余景乐羞愤欲死,淮安惊疑不定,肖元知混乱低语,陆明诵经如常。只有我和招弟,隔着污浊的水波,视线在空中无声地交锋。
他看我了……陆明……他为什么看我?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一丝疑虑如同冰冷的水蛇,悄然缠绕上我的思绪,打破了我刚刚因成功离间余景乐而建立起的掌控感。这个一直被我忽略的、如同影子般的家伙……似乎比我想象的要麻烦。
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没关系,一点小意外。色欲的蠢猪暂时没用了,但混乱的种子已经播下。恐惧和猜疑,会自己生根发芽。我只需要……再添一把火,或者,耐心等待下一个机会。戏台还没塌,演员……也还没死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