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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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觉得他太吵,有人抓了一块抹布,塞进他嘴里。洛斯年被那抹布熏得眼前一黑,拼命挣扎,却根本挣不开。
一路上,没有任何人阻拦这些人,洛斯年渐渐不再挣扎,一颗心往下沉。
这里是顾家,这些人也是顾家的人。
那么指派他们的,也一定是顾家的主子了。
可是是谁?是谁要抓他?
洛斯年没有等太久。
他被关进黑漆漆的刑房,没一会儿,就见到了熟面孔。
顾妄书站在栅栏外,光线闪烁不定,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洛斯年飞扑到房门边上:“大少爷,你放我出去!等二少爷知道了,一定不会罢休......你没听他说吗,他根本不在乎过去的事!”
无人回应。
洛斯年重重喘了两口气,强迫自己抬高声音:“放我出去!顾越在外面等我,你不能这样把我关起来!”
顾妄书依旧一言不发。
破旧的灯泡闪了闪,光线骤然亮起来。
这一瞬间,洛斯年看清了顾妄书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种看死人的表情。
洛斯年心头一悸,重重地往下沉。
他忽然想到,顾妄书这么看他不顺眼,就算在这里悄悄杀掉他,又能怎样?
顾越和他是亲兄弟,不可能因为一个伶奴翻脸。
等很多年以后,顾越有了新欢,或是结婚......这件事也就不会有人记得了。
想到这里,洛斯年浑身发抖,嗓音也软了下来:“我错了,大少爷,我错了......不管因为什么,都是我的错,我认错好不好?求求您,放过我,不要杀我好不好......”
“的确是你的错。”
顾妄书终于开口,声音冷漠无情,灌入耳中。
洛斯年打了个抖。
“我早该杀了你。”
顾妄书神情平淡,可每说出一个字,就让洛斯年体温降下一分。
洛斯年鼻腔发酸,颤颤巍巍地挤出几个字:“为什么?”
听见这句质问,顾妄书上前半步,弯下腰。
洛斯年也就更清晰地看见,对方脸上冷若冰霜的杀意。
“你是个祸端,留下你,迟早要酿成大祸,”顾妄书眯起眼,“我动过许多次杀心,可都没有动手......现在想来,真是很后悔。”
洛斯年再也忍不住,哽咽出声。
“你不能杀我,二少爷会来找我的,到时候、到时候......”
顾妄书反问:“是吗?”
昏黄不定的壁灯下,顾妄书的双眸像是镀了一层幽幽冷光,看得人不寒而栗。
洛斯年原本肯定的信念,因为这一眼,变得底气不足了。
顾妄书轻轻张口,就接连吐出穿心的言语。
“你在顾越心里,真有这么重要?”
“顾越是我弟弟,我很了解,他生来就是个肆意妄为的人。他们会因为你争抢,不过是因为顾越不成熟,又勾起了萧沉的胜负心,仅此而已。”
“换做任何一个伶奴,都是一样,你没有多特别。”
顾妄书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颗钉子,狠狠扎在洛斯年心上。
那些,全都是他考虑过、恐惧过的事。
此刻被顾妄书这样揭开,洛斯年只觉呼吸不畅。
顾妄书淡淡道:“既然他们都胡闹,那么这场闹剧,就由我来终结。”
“终结......”洛斯年仰着头,喃喃地重复他的话。
顾妄书忽然一笑:“你棋艺不错,应该很懂推算,不如就算一算,顾越会不会来救你。”
“......”
牢房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只有洛斯年不稳定的呼吸。
顾妄书直起身。
“......会。”
黑暗中响起了低若蚊蚋的声音,顾妄书稍稍一愣。
洛斯年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一遍遍说服自己:“他会来,一定会来.......”
顾妄书垂眸,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好,那我就赌,他不会来。”
“赌注是什么?”洛斯年深深吸了一口气。
顾妄书:“你还真是不死心。”
洛斯年不放弃地追问:“如果我赢了呢?”
顾妄书其实可以转身就走。
但不知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微微眯起眼:“你想要什么?”
“我要......”
洛斯年闭了闭眼,等掀开眼皮时,含泪双眸射出强烈的恨意,直指眼前人。
“我要你永远滚出我的视线!滚出我的生活!我要你再也别来打扰我!”
从来温顺的人骤然尖锐,带着所有压抑的情绪一起爆发,相当吓人。
顾妄书始料未及,不得不后仰一点。
但也就那么一两秒。
很快,顾妄书平静道:“这是三个要求。”
洛斯年再也忍不住,眼泪成串地掉下来,很快打湿了脸颊。
“顾越根本没有讨厌我,也没有不要我,他喜欢我,我知道......自始至终看不惯我的人,只有你,是你要除掉我!”
顾妄书没有回应他的愤怒,连姿势都没有变一变,仅仅是这么静静地看着。
像在街边看见一个疯子。
“你是大少爷,你是顾家的主人,你本来就可以主宰我的生命,我认了。”
洛斯年咬着牙关,抓住栏杆,紧盯住面前的人。
“可你不仅要杀我,还要让我认为,我是因为犯了错才会死,我是因为被抛弃才会死......”
“骗子!”
牢房里唯一的壁灯投下昏黄的灯光,明明那么昏暗,却令那双含泪双眸格外明亮。
像是燃着火。
顾妄书有几秒失神。
洛斯年哽咽着,一字一句地说:“我生来就是贱命一条,二少爷对我的好,我永远不会忘记......无论你怎么说,我不会记恨他。”
“他就算没来救我,我也知道,那不是他愿意的。”
“你想杀我,请便吧,但我绝不会让你轻易如愿……绝不会。”
顾妄书看着这张软弱可欺的面孔,陷入久久的沉默。
洛斯年不再理他,退回牢房的角落。
他疲倦极了,将脑袋搁在膝盖上,蜷缩成一个抗拒交流的姿势。
顾妄书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紧接着调转脚步,离开了这个昏暗的空间。
人一走,洛斯年就再也撑不住,低低地哭了起来。
他刚才说话很大声,其实只是欲盖弥彰,他怕得要命。
也许这就是终点了。
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顾妄书那么说,一定是很有把握。
顾越不会来了。
心脏像被密密的刺扎透,洛斯年克制不住地哭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累得没有力气,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久违地,他又做了梦。
梦境还在那个小屋里,他趴在凉席上,看屋外一只咽了气的小狗。
“那是什么?”
妈妈搂着他,发丝在他皮肤上轻轻拂动:“它死了。”
小小的洛斯年对死亡还没有概念,天真地问:“死是什么?我也会死吗?”
妈妈笑了:“当然,每个人都会死。”
洛斯年点点头,似懂非懂,看着其他几只狗围着那条死去的小狗打转。
妈妈在他耳畔低声说:“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巨大的舞台,一切都没有意义,只有你的生命有意义。所以啊年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放弃。”
洛斯年:“?”
妈妈看着他懵懂的表情,笑了起来。
她低下头,郑重地盯住洛斯年的双眼。
“年年,你是这个世界给我的礼物。”
“一定要活着。”
“妈妈永远爱你。”
洛斯年从梦中醒来,脸上满是冰凉的泪水。
身边没有夏夜温柔的风,没有妈妈的怀抱,只有恶臭的牢房,无尽的漆黑。
和梦境相比,现实更像一个永远不会醒的噩梦。
看不见太阳,他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只是偶尔有人给他送饭,他借此来推断日期。
过了好几天,顾越果然没来,顾妄书也不在露面。
他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显然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
不知到第几天,洛斯年明显发现,负责看管他的狱卒,眼神越来越不对劲,送饭时还会趁机摸他一把。
洛斯年心里发慌,又不敢说破,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