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再美好的愿望也抵不过求一顿饱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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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痕捏了捏布料边缘,“冰岛的羊毛毯虽然暖,但没这个亲肤——你夏天睡觉爱踢被子,得用这种透气的。”苏晴忽然指着套蓝绿色的四件套笑:“你看这极光图案!像不像我姐带回来的海盐颜色?石无痕,我们买两套吧,一套铺床,一套当画背景。”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儿童区跑,“对了!还要买个枕头,要歪歪扭扭的那种,像何助理做的布偶耳朵!”
石无痕笑着跟过去,看着她举着个月牙形枕头比划:“这个角度,刚好能垫着画画。”他拿起配套的枕套,上面绣着行小字“海城22:00=冰岛14:00,好梦不分时差”,“连店家都知道时差梗了,看来何宸瑜的故事传得够远。”
苏晴把枕头塞进购物车,又抱来条鹅黄色的毯子:“冷的时候盖这个,像裹着向日葵花盘。”她忽然踮脚凑到石无痕耳边,“其实我早就想好了,新画室的床要挨着画架,晚上画累了直接躺,你说会不会梦到在冰岛的冰面上画画?”
“会,”他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梦到极光落在你画的烟囱上,变成金色的花纹。”
结账时,店员笑着打包:“你们选的这套极光款卖得最好,都说像把星星铺在了床上。”苏晴接过袋子时,发现石无痕偷偷多买了个向日葵形状的暖手宝,标签上贴着张便签——“冰岛的冬天会很冷,但这个能提前替你存好夏天的温度”。
走出店门时,苏晴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现在我的新窝才算真正完工啦。”石无痕拎着 heavier(更重的)那袋跟在后面,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购物袋上的向日葵图案在风里轻轻晃动,像在跟着他们的脚步,一点点走向被阳光填满的夏天。
另一边,“七月中旬,2025年7月16号,杨明远结束二十多天的工地生涯。他揣着最后一张皱巴巴的大巴票晃进小镇——这票还是他咬牙买了三包烟,才托工头帮忙弄来的,毕竟他不敢去车站碰任何要身份证的窗口。
口袋里的钱被他数了三遍:这二十多天在工地省吃俭用攒下的3410块,除掉买烟给工头张哥和车票钱,加上从公寓逃出来时揣着的三万‘保命钱’——这一路颠沛,早就花得只剩7200块了,凑在一起刚过一万。
钱被他用塑料袋裹了三层,塞进磨破边的帆布包最里层的夹层,走一步都能听见纸币摩擦的窸窣声,像根细针,扎得他后颈的汗珠子直往下滚。”
刚来的前五天他几乎是在镇上瞎转,日头毒得能晒化柏油,他就蹲在供销社门口的树荫下,盯着来往的拖拉机和三轮车。
看到有收废品的就凑上去问,遇到开小饭馆的就扒着门框打听,可要么是要身份证登记,要么是一听他外地口音就摆摆手。
第四天傍晚,他蹲在桥洞下啃干硬的馒头,看着水里自己胡子拉碴的影子,突然想起工头踹他时骂的那句“你这种人,到哪都是条丧家犬”,牙咬得牙龈发酸。
直到第十天头上,他在镇东头看到木工厂门口堆着半人高的门板。老板是个瘸腿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抽烟,看见他探头探脑,吐了个烟圈:“找活?”
杨明远赶紧点头,老板上下扫他一眼,指了指墙角的电锯:“会用不?装门、拼家具,杂活都干。不用身份证,但得住这儿——阁楼堆料的地方腾了块板,能睡。”
“管饭不?”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管,中午晚上四菜一汤,跟我一家子同吃。”老板磕了磕烟灰,“月薪三千五,干满整月加五百满勤。但丑话说前头,这几天没活,得等下批木料从县里运过来,这几天算你帮忙收拾场地,管饭,不算工钱。”
杨明远几乎是立刻点头。当天下午,他就跟着老板的儿子清理阁楼——扫掉厚厚的木屑,搬开堆在角落的废木板,露出块勉强能躺下一个人的空间。
晚上躺在铺了层旧麻袋的木板上,能听见楼下老板一家看电视的声音,还有远处稻田里的蛙鸣,比在工地宿舍听着呼噜声和骂娘声强太多。
没活干的这三天,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帮老板娘择菜、劈柴,把院里的废木料归置整齐,甚至蹲在井边把积灰的工具都擦了一遍。
老板娘看他实在,吃饭时总往他碗里多夹块肉,老板也偶尔会递根烟给他。昨天中午,木料终于运到了,他跟着老师傅学装门框,电钻的震得他胳膊发麻,手心很快磨出了红泡,但老师傅拍着他肩膀说“学得快”时,他居然觉得那点疼都透着点热乎气。
傍晚收工,他蹲在井边洗手,看着盆底的泥水慢慢澄清。老板喊他吃饭,矮桌上摆着炒青菜、炖豆腐、煎蛋,还有一碗飘着油花的肉汤。
老板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酒,说:“下个月满勤给你算五百,好好干。”他埋头扒饭,米粒混着热汤滑进喉咙,烫得眼眶发酸——在工地时,他只有蹲在墙角啃冷馒头的份,工头的亲戚永远坐在凉棚下,骂他“手脚慢”像骂牲口。
夜里躺在阁楼,他摸出帆布包里的钱,借着从瓦片缝漏进来的月光又数了一遍。一万块,不多,但够他在这待一阵子了。楼下的灯灭了,只有远处稻田的风偶尔吹过,带着点稻花香。
他想起工地上被踩在泥里的饭盆,想起领工钱时被搜身的屈辱,突然觉得这阁楼的霉味里,竟藏着点能让人喘口气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这安稳能撑多久,就像头顶那片漏月的瓦,谁也说不准哪天会被风雨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