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凡人不该去的地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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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雷凌的目光缓缓掠过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她气质清冷孤绝,眉宇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寒霜,绝非寻常山寨中人。
尹雷凌微微皱眉,声音低沉沙哑:
“这位姑娘是……?”
他确实从未见过此人,更想不通她为何会出现在山寨里。
然而,未等木山青开口,一个如同濒死野兽般嘶哑、充满怨毒的声音便抢先爆发出来!
“寨主!她是奸细!朝廷派来的钉子!”
孟威猛地从地上挣扎爬起,披头散发,双目赤红如血,脸上泪痕未干,混杂着泥土和绝望的狰狞。
他的手指狠狠指向木山青,又猛地转向站在一旁神色平静的梁进:
“还有他!宋江!”
“他们是一伙的!都是朝廷的走狗!是他们想要毁了我们的宴山寨!!”
孟威的嘶吼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梁进和木山青。
巨大的丧父之痛,已经彻底摧毁了他本就脆弱的理智。
他无法独自承受这份噬心的痛苦,他要拉人一起承受!
要让所有他憎恨的人,都尝尝这撕心裂肺的滋味!
尤其是宋江!
他吼完,胸膛剧烈起伏,充满血丝的双眼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期待着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立刻会有他的拥趸跳出来,群情激愤地附和、声讨。
他需要那种被簇拥、被支持的感觉来填补此刻巨大的空虚和恐惧。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山门前聚集的寨众们,此刻却像被施了定身法。
他们或低下头避开孟威疯狂的目光,或面无表情地沉默着,或眼神复杂地在尹雷凌、梁进和孟威之间游移。
没有一个人出声,没有一句附和。
就连那些曾经跟在孟威屁股后面摇旗呐喊、阿谀奉承的面孔,此刻也紧闭着嘴,眼神躲闪。
孟威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随即扭曲成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群朝夕相处的“兄弟”。
过去那些“威少”长、“威少”短的亲热,那些拍着胸脯表忠心的豪言壮语,原来都只是他父亲“矮阎罗”孟广那面虎皮大旗下的产物!
如今大旗倒了,他孟威,不过是一个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
一股比丧父更刺骨的寒意,瞬间将他淹没。
“你们……你们……”
孟威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极致的羞辱,他猛地扭头,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身后那一张张沉默的脸:
“怎么?以前我爹在的时候,你们一个个摇着尾巴,像狗一样巴结我!”
“现在我爹没了,你们连叫都不会叫了?!”
“都哑巴了吗?!说话啊!”
“告诉寨主!宋江和这个女人就是奸细!!”
他的嘶吼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和绝望。
众人的沉默,如同一面冰冷的墙,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孟威没了爹,什么都不是。
为了一个已经失势的孟威,去得罪风头正盛的梁进?
傻子才会这样做。
孟威的视线,最终死死钉在了他仅剩的两个心腹——蓟彦和丁嘉身上。
这两人平日里对他最为谄媚,鞍前马后,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蓟彦!丁嘉!”
孟威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带着最后的疯狂和命令:
“你们两个!快!快把那天看到的一切都告诉寨主!告诉所有人!”
“告诉他们我们是怎么知晓这个女人底细的!还有,宋江当然为了保这个女人,他又是怎么——”
他急于揭露梁进当日欲分裂山寨的罪证,要将这动摇山寨根基的伤疤彻底撕开,让梁进也无路可退!
他相信,只要寨主尹雷凌知道宋江曾意图分裂,就绝不会放过他!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孟威!够了!”
一声饱含威严与不耐的厉喝,如同惊雷般炸响!
白逸一步踏出,挡在了孟威面前。
他手中的描金折扇“啪”地一声合拢,扇骨直指孟威,脸上再无往日的温和与纵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和严厉。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充满了警告和不容置疑的威压!
“寨主刚刚经历血战,兄弟们尸骨未寒,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扰乱人心?!”
白逸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狠狠刺入孟威混乱的脑海:
“是非曲直,寨主自有明断!还轮不到你在此指手画脚!”
“退下!”
孟威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白逸,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他多有回护的白叔。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对上白逸那双冰冷得毫无感情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眼神……太冷了!
冷得让他灵魂都在颤抖!
孟威毫不怀疑,如果他再敢多说一句。
尤其是敢当众说出“宋江分裂山寨”这种将矛盾彻底公开化、逼得所有人没有退路的话,白逸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让他永远闭嘴!
一股巨大的悲凉和彻底的绝望,如同冰水般从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孟威所有的愤怒和疯狂。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失魂落魄地看着白逸,看着周围沉默的人群,终于清晰地认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
他,孟威,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宴山寨二当家之子了!
他的父亲,他的靠山,他所有的依仗,都随着那声“悲壮牺牲”而烟消云散!
他……彻底完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孟威绝望的喘息声中,一直沉默的木山青,终于开口了。
她看着尹雷凌,声音清冷依旧:
“我乃巴龙圣女的亲传弟子,木山青。”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尹雷凌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巴龙圣女?!”
尹雷凌猛地一震,脸上瞬间褪去疲惫,露出极度震惊和肃然的神情!
他立刻翻身下马,动作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让他眉头微蹙。
但他全然不顾,快步走到木山青面前,郑重地抱拳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原来是圣女前辈的高徒!失敬!失敬!”
尹雷凌的语气充满了敬意:
“圣女前辈确实曾与尹某提过,她的亲传弟子会在宴山寨停留,等候她归来……”
说到这里,尹雷凌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充满了无尽的苦涩和难以启齿的悲痛:
“只是……”
木山青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师父的行踪向来飘忽,但从未失约!
尹雷凌这种语气……
“尹寨主!”
木山青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和颤抖:
“我师父……她怎么了?!”
尹雷凌抬起头,望着木山青那双瞬间失去所有清冷、只剩下无尽恐慌和希冀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自己当日面对无数兄弟惨死的绝望。
他长长地、沉重地叹息一声,那叹息声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个字都如同从血泪中挤出,带着千钧的重量:
“她老人家……永远……回不来了……”
轰——!!!
这句话,比刚才宣布孟广死讯时更加震撼!
如同一道无声的灭世惊雷,在木山青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炸得她几乎魂飞魄散!
“甚至……”
尹雷凌的声音更加艰涩,充满了无力和愧疚:
“……我们……连她老人家的……尸首……都……没能……带回来……”
木山青的身体猛地一颤!
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她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颊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透明的琉璃,脆弱得随时会碎裂!
一缕刺目的、殷红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她紧抿的嘴角蜿蜒溢出,如同断线的珊瑚珠,滴落在她月白色的衣襟上,迅速晕染开一片凄艳的梅花!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那个将她从泥泞中拉起,授她绝世武艺,给予她冰冷人生唯一温暖和方向的师父……没了?
连尸骨……都无存?
巨大的悲痛如同狂暴的海啸,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防备。
那深入骨髓的痛楚,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木姑娘,还请节哀。”
尹雷凌安慰道。
木山青却仿佛没有听见。
她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了,无悲无喜,无嗔无怒,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彻底的麻木和空洞。
那双曾经清亮锐利的眸子,此刻如同熄灭的星辰,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死寂。
她缓缓地、僵硬地转过身,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迈开脚步,朝着自己暂居的小院方向,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又仿佛踩在虚无之中。
然而,仅仅走出三步。
她的身体猛地一晃,仿佛支撑她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
那双空洞的眼睛骤然闭上,整个人如同被狂风折断的玉兰,毫无预兆地、软软地朝着冰冷坚硬的地面倒去!
“呼——!”
一道快如鬼魅的身影瞬间掠过!
带起的劲风吹动了周围人的衣角!
梁进在木山青即将触地的刹那,稳稳地将她揽入了怀中。
入手处一片冰凉,那毫无生气的重量让梁进眉头紧锁。
他立刻探指搭上她的脉门,只觉脉象紊乱微弱,气若游丝,竟是悲痛攻心,心神巨创之下直接晕厥了过去!
“木姑娘晕倒了,我带她下去休养。”
梁进沉声说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木山青打横抱起,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居住的院落方向大步走去。
雷震、肖六、钟离撼、韩童、斐彪、董熊、杏娘、鄂悬等人也毫不迟疑,簇拥着梁进和昏迷的木山青,快速穿过人群,朝着寨内深处而去。
眼看梁进一行人抱着木山青匆匆离去,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和压抑。
悲伤、猜疑、恐惧、还有对未来的茫然,交织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白逸立刻意识到,必须尽快让他们有事可做,转移注意力,否则极易生乱!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沉痛中带着坚定、不容置疑的神情。
他“唰”地一声再次展开折扇,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遍全场:
“好了!都别愣着了!”
白逸的目光扫视全场,带着三当家的威严:
“寨主和一众浴血归来的兄弟们,历经生死,如今是人困马乏,伤痕累累!”
“我们作为留守山寨的兄弟,岂能让他们在寒风中枯站?!”
他猛地一挥手,折扇指向寨内:
“所有人听令!立刻动起来!”
“火头营,马上准备最好的酒菜!医馆,把所有能用的药材、绷带都拿出来,全力救治受伤的兄弟!其余人等,立刻打扫聚义厅,准备接风宴席!”
“我们今晚,要为寨主和这些从奋战回来的好兄弟们,接风洗尘,压惊壮胆!”
“让所有人知道,宴山寨还在!兄弟们的心,还在!”
白逸的话语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将茫然无措的人群调动起来。
悲伤固然需要宣泄,但此刻更需要的是行动,是让活着的人感受到集体的力量和温暖。
“对!白三爷说得对!”
“快!动起来!别让寨主和兄弟们寒心!”
“火头营的,跟我来!”
“医馆的兄弟,快!”
……
人群终于从死寂中活了过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寨主的关切,纷纷行动起来,按照白逸的吩咐各自忙碌。
凝滞沉重的气氛,被这股忙碌的生气冲淡了不少。
白逸满意地看着人群散去,这才转向尹雷凌,脸上恢复了凝重。
而尹雷凌的目光,从梁进抱着木山青消失的方向收回,那眼神深处,翻涌着冰冷的寒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直到此刻,周围只剩下白逸和几名最亲信的、同样带伤归来的头目。
他才用只有白逸能听清的声音,阴冷地开口:
“听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这个宋江,闹腾得挺欢实啊……”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虽然身陷盗圣任务的泥潭,生死一线,但他并非对山寨情况一无所知。
山寨中自然有他绝对信任的暗桩,通过那诡谲的枉死城,早已将山寨中发生的一切,特别是梁进的崛起、与孟威的冲突、以及那险些导致分裂的“贵客风波”,都传递给了他。
梁进在山寨中迅速积累的威望和隐隐显露的野心,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在尹雷凌的心头。
白逸上前一步,与尹雷凌并肩而立,同样压低了声音,语气复杂:
“寨主明鉴。这宋江……确非常人。”
“他初来乍到,便以雷霆手段整合了黑猳寨残部,更在数次冲突中展现出过人的武勇和智谋,确为山寨立下不少功劳,也赢得了不少兄弟的敬佩……”
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然其心……难测!”
“他仗着功劳和武勇,行事颇为张扬,更曾……当众说过一些动摇人心、逾越本分的话。”
“其势已成,如今寨中不少兄弟,尤其是后来依附的黑猳寨旧部,对其颇为信服。”
白逸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尹雷凌阴沉的侧脸,声音压得如同蚊蚋:
“尤其他……与那木山青,关系匪浅。”
木山青!
三品高手!
白逸的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在尹雷凌的心坎上。
孟广死了!
他这边只剩下自己一个三品!
而梁进,实力深不可测,极可能也是三品!
再加上一个与他“关系匪浅”的三品木山青!
这股力量,足以颠覆整个宴山寨的权力格局!
现在翻脸?
无异于自寻死路!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杀意在尹雷凌胸中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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