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诗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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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不……不是的!”苏烬月猛地尖叫出声,声音凄厉得变了调,“傅九阙,你血口喷人!你污蔑我!是不是孟玉蝉?是不是那个贱妇在背后乱嚼舌根?”她声音尖锐,充满了被戳穿后歇斯底里的慌乱。
傅九阙面对她的尖叫,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他只是平静地收回了目光,仿佛再看一眼都嫌多余。
然后,他伸出那只修长的手,指尖轻轻点在了那本旧诗集上。
“污蔑?这本杜工部诗集的注释本,成书于先帝贞元十五年,前朝坊间刊印过很多。当年是老师见我习字临帖有所小成,随意从学中藏书阁赏我的,只道让我临摹其中颜体字骨罢了。”
“彼时我刚入崇文书馆半年,十三岁少年心思粗疏,确实曾借给过几位同窗翻阅临摹,也包括表妹你。”
傅九阙抬眼看了一下瞬间僵化的苏烬月,眼底一片漠然,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若表妹喜好杜子美诗句,或是临摹其批注所附的颜体字帖,这注释本,看着也快散了,表妹若实在喜欢,留着做个纪念也使得。”
说完这话,傅九阙不再看苏烬月那张死灰般的脸。
这册子在他眼中,并非她妄想的定情信物。
它最多,只是一本快要散架的旧书,如同她此刻在他眼中一文不值的纠缠,若真喜欢,自行拿走,无妨。
暮色沉沉,压得书房外的小院一片寂静。
檐下的灯笼刚点上,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角黑暗,却照不透人心底的盘算。
孟玉蝉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里面盛着一碗温热的莲子羹,脚步轻悄地走近书房。
还未到门前,就听见带着不满的嘟囔声。
是傅九阙的小厮来福,正抱着扫帚,背着紧闭的书房门,对着空气发泄:
“啧,又来!苏小姐也忒没眼力劲儿了,少爷都烦了还往上凑,没瞧见少爷连书都摔了么?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他摇头晃脑,语气里全是不耐烦。
孟玉蝉的脚步停在回廊转角。
她没出声,只抬起手,对着闻声看过来的来福,轻轻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来福立刻像被掐住了脖子,所有抱怨都噎了回去,慌忙低下头,缩着肩膀退到廊柱的阴影里。
孟玉蝉放下食盒,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像一抹游魂,悄无声息地贴近了书房那扇雕花木门。
耳朵轻轻贴在门板上,屏住了呼吸。
门内,傅九阙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苏烬月,我以为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收起你那些无谓的心思与算计。无论是借他人之手递进来的东西,还是你亲自上门,都省省吧。”
孟玉蝉的心微微一提。
算计?她只知苏烬月纠缠,却不知还有这等曲折?
接着是苏烬月的声音,带着一种强撑的委屈,甚至有些哽咽:“表哥!我没有算计!我只是放不下你!当年在书院的梅林里,你明明……”
“够了!”傅九阙的声音陡然拔高,截断了她的话,带着烦躁,“什么梅林?什么当年?苏小姐,你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臆想些莫须有的事?我傅九阙行事,向来明明白白。从前未曾,如今更不可能对你有半分逾越之心。收起你那套情深意重的说辞,听着令人厌烦。”
门外,孟玉蝉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厌烦?他竟如此直白地用了这个词?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原以为,他对苏烬月,至少该存着几分旧识的薄面。
苏烬月的声音像是被狠狠掐断,只剩下破碎的抽气声。
傅九阙的声音并未停止,反而更添了一层漠然:“至于你那些诗……呵,”一声嗤笑,“苏小姐,你作的诗,匠气太重,堆砌辞藻,无病呻吟,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以后不必再送了,徒增困扰。”
“啪嗒!”一声脆响,似乎是书本被随手丢在案上的声音。
门外,孟玉蝉贴在门板上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苏烬月视若珍宝的诗集,原来在他眼中,竟是这般不堪?
一丝涟漪,在她平静的心湖轻轻荡开。
她困惑地蹙了蹙眉尖,为何他之前不直接拒绝?是碍于情面,还是……因为别的?
很快,书房内沉寂下去。片刻后,脚步声响起,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
苏烬月低着头,脚步踉跄地冲了出来。
她精心描画的妆容被泪水冲花,眼下一片乌青,发髻也有些松散,整个人透着一股颓丧。
她甚至没看清门外是否有人,只想尽快逃离。
然而,她刚冲出几步,脚步却猛地钉在了地上。
院子里那株老槐树下,静静地立着一个身影。
孟玉蝉不知何时已退到了那里,提着她的食盒,身姿笔直,裙裾在微凉的夜风中纹丝不动。
她正看着苏烬月,目光平静,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清晰地映出苏烬月此刻的狼狈。
那目光,比傅九阙的冷言冷语更让苏烬月感到难堪。
苏烬月猛地抬起头,强行挺直了脊背,下巴以一种极其刻意的角度高高扬起。
她抬手,用袖子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但她的眼神,却在极短的时间内强行凝聚起一种倨傲,直直刺向树下的孟玉蝉,仿佛要用这虚假的气势,压过对方那洞悉一切的平静。
“呵,”苏烬月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声音因为哭过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刻意的挑衅,“表嫂?真是巧啊。怎么,也是来找九阙哥哥的?”
她故意重咬了“九阙哥哥”四个字,目光死死锁住孟玉蝉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孟玉蝉的神色没有丝毫波澜,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苏烬月见她不言,心中那点得意又膨胀起来。
她向前逼近一步,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自顾自地编造着:“方才在书房里,九阙哥哥还同我聊起从前在书院时的趣事呢。唉,一晃都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有些人,终究是忘不掉的……”
孟玉蝉依旧沉默。
苏烬月将这沉默视作退缩,气焰更盛:“表嫂,你也不必太得意。九阙哥哥的性子,我最是清楚。他如今待你如何,日后也未必就能长久。强求来的东西,终究留不住的。”
“他现在对我冷淡,不过是被你一时蒙蔽罢了。等他想明白了,自然会知道谁才是真正懂他配得上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