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难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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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屋内也只点着几盏昏黄的烛火,光影摇曳,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阴翳。

    她被两个婆子架着,像一件待处理的货物,拖到了厅堂中央,那身赶制的大红嫁衣,在昏暗中红得刺眼,如同凝固的血。

    厅堂里,空无一人。

    只有盛老太太端坐在主位最深沉的阴影里,如同一尊被岁月侵蚀殆尽的古老神像,房妈妈垂手侍立在她身后,如同另一个影子。

    烛光跳跃,勉强映亮老太太疲惫而平静得近乎冷酷的脸。

    她没有看那团刺目的红,甚至没有看向墨兰的方向,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落在不知名的虚空,又似乎只是疲惫地阖着。

    良久。

    她才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平淡,没有丝毫起伏,如同在宣读一道早已注定的判决:

    “去吧。”

    再无他言。

    没有父母之命的嘱托,没有兄弟送嫁的扶持,只有几个垂手侍立在角落阴影里的仆妇,如同冰冷的石俑。

    这极致的冷清,比任何斥骂都更令人绝望,墨兰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彻底遗弃在荒野的孤魂。

    只是,墨兰后来才零碎地得知,她的亲哥哥盛长枫,伤势远比她想象的要重得多。

    尤其,更要命的还是心伤。

    那日,盛长枫拖着残躯为林噙霜求情之后,回去便发起了高热,伤口也隐隐有溃烂之势。

    府医诊视后,脸色凝重,私下对盛紘和王大娘子言道:三少爷伤势沉重,心绪更是大悲大恸,郁结难舒,此乃大忌!若不能安心静养,身边时刻需有亲近信任之人开解抚慰,以防其心灰意冷,自弃生机,恐……有伤寿数!

    这话,如同重锤砸在盛紘心上。

    他对林噙霜的滔天恨意,此刻尽数化作了对儿子性命的担忧和对自身过往的悔恨,他几乎是立刻下令,务必让长枫静养,不许任何人、任何事再去搅扰他。

    而王大娘子,则在刘妈妈的辅佐下,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

    她脸上堆满了忧心忡忡的“慈母”之情,对着盛紘和老太太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老爷,母亲!枫哥儿伤成这样,又遭此大变,正是最需要亲人在身边的时候!”

    “长柏那孩子稳重,又是嫡亲的兄长,让他去陪着枫哥儿说说话,开解开解,是最好不过的了!”

    “府里如今……事多繁杂,人心浮动,也只有长柏去,枫哥儿才能安心些啊!”

    “至于……至于四丫头那边……”她恰到好处地停顿,看了一眼老太太,声音低了下去,“左右有老太太坐镇,又有下人们操持,想必……也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总不好为了嫁女这点‘小事’,耽误了枫哥儿养伤吧?”

    “万一……万一有个闪失,我们可怎么担待得起!”

    她句句不离“枫哥儿伤重”、“需要长柏”,将阻止盛长柏出席婚礼包装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更隐晦地将墨兰的婚事贬为不值一提的“小事”。

    盛紘本就因长枫的伤势心力交瘁,又被王大娘子“情深意切”的担忧所打动,更兼对林噙霜母女的深恶痛绝,几乎毫不犹豫地就默许了。

    盛老太太洞若观火,自然明白王大娘子的盘算,但她此刻更关心的是盛家的未来和长枫的性命,一个墨兰的出嫁,在她心中早已无足轻重。

    于是,盛长柏——这位盛家嫡长子、早已金榜题名入朝为官、本应是送嫁主力的人物——便被“名正言顺”地留在了长枫病榻前,用他那份沉稳的陪伴,隔绝了外面这场属于墨兰的、充满耻辱的仪式。

    他的缺席,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一种身份和态度上的彻底切割。

    偌大的盛家,能出面、有身份在婚礼上露脸的成年男丁,竟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前程尽毁、缠绵病榻的盛长枫,另一个,便是即将面临春闱大考、前途未卜的庶子,盛长权。

    而长枫自然不可能出现,那么,唯一能勉强充门面的,便只有盛长权了。

    感谢大佬三毛儿的支持!节奏确实有些拖沓,俺再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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