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我见李相多智而近妖,料见孔明应如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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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的水汽又因气温降低而凝结成云雾。
再加上柴草燃烧所产生的大量烟尘随空气上升到天空后,又为水汽凝结提供了理想的凝结核。
从而加速了汽的凝聚。
这些云雾中的小水滴互相碰撞合并,体积就会逐渐变大。
最终导致大雨倾盆的局面。
幸存魏卒方欲欢呼,却听破空声尖啸而至——
雨水未熄之火场中,铁蒺藜遍地翻滚,诸葛连弩机括声如蝗群振翅。
原来孔明早算定天时,伏弩手隐于高处岩洞,专射逃生之路。
望着刚刚脱离火海的魏军,又被连弩、铁蒺藜补刀。
陆逊来到诸葛亮跟前,忍不住感慨道:
“人只道李子玉多智而近妖,不成想大都督里也懂得天时。”
“早料定今日会有一场大雨,遂提前布了连弩、铁蒺藜。”
“逊佩服之至。”
陆逊由衷地感叹,对诸葛亮的这一番部署十分敬佩。
作为东吴著名的“纵火犯”,他与诸葛亮一起设计了这场上方谷的大火。
只是若按照陆逊的筹谋,一旦魏军中计,误入了上方谷。
那一把大火肯定能将他们尽数烧死。
但岂会想到会有一场天降大雨而落?
“此亦相爷所教也。”
诸葛亮如实回答道。
若按照从前,诸葛亮肯定也不会在意上方谷会受天气影响。
但诸葛亮可是亲身经历了赤壁之战的,
他亲眼目睹了李翊当年是如何“借东风”的。
为此,李翊还专门写了地理著作,阐述了地理环境可能造成的天气影响。
当时李翊叮嘱诸葛亮,要仔细专研这门学科。
诸葛亮记在心里,从未忘怀。
即便身在交州之时,亦常常研读。
故在上方谷设计之后,便预料到了点火之后可能引发大雨。
于是提前布置了铁蒺藜与连弩,进行收割补刀。
未曾想,果真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现在看来,当初铭记相爷的教诲是对的。
诸葛亮暗自庆幸。
此时,司马师已身中数箭。
仍兀自挥剑格挡流矢,终是力竭跪地。
司马昭含泪攀藤时,最后所见是兄长浴血一笑。
继而返身冲入箭雨,以身躯阻住追兵去路。
残月升时,
司马昭伏于邓艾援军马背,回首望去。
上方谷仍有余火明灭,似兄长不瞑之目。
邓艾叹道:
“诸葛亮陆逊联手,竟连天雨亦算作杀招。”
忽觉背襟湿热,原是司马昭咬碎银牙,血泪俱下:
“今日之仇,他日必以刘氏江山为祭!”
谷风送来焦臭,混着崖顶汉军隐约的凯歌。
这场大火烧尽的何止万石粮草,更将魏国的野心,炼成了灰烬。
且说司马昭浑身焦黑,甲胄破碎,单骑踉跄逃回魏军大营。
及至中军帐前,终是气力不支,滚鞍落马。
左右慌忙搀扶,只见他目眦尽裂,喉中嗬嗬有声。
唯喉咙反复嘶鸣:
“上方谷……兄长……火……”
语未竟,人已昏厥。
帐内,司马懿卧于榻上。
连日忧愤交加,兼之风寒入体,竟一病不起。
恍惚间,闻得帐外喧哗。
乃强撑起身,正见亲兵抬着人事不省的司马昭入内。
老丞相心头骤紧,环视四周。
不见了长子身影,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
“子……子上?”
司马懿声音沙哑,以指叩榻,“汝兄何在?”
司马昭被冷水泼醒,见父亲枯槁面容,顿时如万箭穿心。
他匍匐至榻前,以头抢地,泣血悲鸣:
“父亲!儿罪该万死!”
“上方谷中伏,大哥为护我突围……身陷火海。”
“万箭攒身……竟……竟殉国了!”
言罢,伏地痛哭不能自已。
司马懿闻言,如遭雷击。
他怔怔望着帐顶,浑浊老泪纵横而下,喃喃道:
“师儿!师儿!”
“吾家千里驹也……”
忽觉喉头腥甜,猛地探身。
“哇”地一声。
吐出大口鲜血,溅得衣襟床榻一片暗红。
随即身子一软,再度昏死过去。
帐内顿时乱作一团,司马昭骇得魂飞魄散,连连叩首:
“父亲!皆是昭之过!”
“皆是昭之过啊!”
如此昏沉数日,司马懿方悠悠转醒。
然经此巨创,形神俱损。
往日鹰视狼顾之姿尽去。
唯余一具眼窝深陷、面色蜡黄的枯槁病体。
司马昭日夜侍奉榻前,见老父如此,心如刀绞。
这日清晨,亲兵急报:
“大都督曹真携夏侯霸前来探病,已至营门!”
司马懿眸光一凝。
虽气若游丝,神智却霎时清明。
他紧握司马昭之手,低声道:
“曹子丹此来,非为探病,实为探虚实也。”
“若见吾奄奄一息,必上奏魏王,夺我兵权。”
“子上,助为父演一出戏。”
司马昭会意,连忙扶父亲靠坐起来。
以锦被遮掩其下身,又取来温水巾帕。
匆匆为其擦拭面容,强振精神。
话音刚落,
帐帘掀起,曹真与夏侯霸已大步走入。
曹真一身锃亮甲胄,与帐内药石之气格格不入,他拱手笑道:
“仲达兄,闻兄贵体欠安,真特来探望。”
“怎病至如此模样?”
他面上虽然关心,目光却如鹰隼般,细细扫过司马懿面容与榻边秽物。
司马懿剧烈咳嗽数声,勉力抬手还礼,声音微弱却清晰:
“有劳……大都督挂心。”
“老夫年迈,偶感风寒,累及大军,愧不敢当……”
“子元他……”
提及司马师,他适时哽咽,老泪盈眶。
悲戚之情溢于言表。
更显舐犊情深,反倒让人不忍怀疑。
曹真假意宽慰:
“仲达节哀,司马小将军为国捐躯,英名永存。”
“还望保重身体,军中大事,尚需仰仗老将军。”
他环视帐内,见兵器架擦拭如新。
案上军报堆放整齐,心下略疑。
司马懿喘息道:
“大都督放心……待老夫稍愈。”
“必亲往辕门……整军经武,以报国恩……”
言毕,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司马昭在一旁适时递上药碗,动作沉稳,面露忧色却无慌乱。
曹真又虚言问候几句,见探不出更多破绽,便起身告辞。
司马懿执意要司马昭代送至帐外,做足礼数。
一出大营,
曹真脸上悲悯顿消,转为冷峭讥诮。
他对身旁夏侯霸低语道:
“仲达此獠,分明已病入膏肓,油尽灯枯。”
“却还要强撑场面,怕我夺他兵权耳。”
夏侯霸皱眉:
“大都督,司马懿虽败,余威尚在。”
“其子司马昭亦非庸碌之辈。”
“我等当如何应对?”
曹真翻身上马,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寂静的中军大帐,冷笑道:
“急什么?诸葛孔明一把火,虽未取其性命,却已烧断他的根基。”
“丧子之痛,重病缠身,他还能撑得几时?”
“我等只需静观其变,待其自毙。”
“届时,这汉中兵马,自然尽归我手。”
“传令下去,各部谨守营寨。”
“无我将令,不得妄动!”
言罢,扬鞭策马而去。
夏侯霸紧随其后,心中却隐隐觉得。
帐中那垂死的老者,目光深处似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寒光,如蛰伏之蛇。
司马懿这老鳖,似乎还在憋着大招没出。
而帐内,听得马蹄声远,司马懿仿佛瞬间被抽去所有力气。
瘫软在榻上,唯有一只手死死攥住被角,指节发白。
他望向虚空,喃喃如呓语:
“子元……曹真……诸葛亮……”
“好,好得很……”
一旁司马昭垂首而立,眼中悲愤与决然交织。
司马懿病卧帐中,气息奄奄,然心头明镜也似。
他深知曹真如饿狼环伺,只待自己咽气,便要吞并司马氏根基。
这一日,
药盏方罢,他紧握司马昭之手,目射寒光:
“曹子丹欺我病笃,然虎死威犹在。”
“吾当效重耳在外而安之计,诱其入彀。”
司马懿知道自己命不长了,
但绝不能让曹真在自己死后,夺了自己的兵权。
因为曹家人肯定不能像司马家人那样,尽心竭力的北伐。
于是,司马懿强撑病骨,令左右以锦袍裹身。
乘肩舆,直入曹真大帐。
曹真正与夏侯霸议事,见司马懿至,心下惊疑,面上却堆起关切:
“仲达兄病体未愈,何故亲临?”
司马懿颤巍巍拱手,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
“大都督……诸葛亮分兵运粮,陇西有支偏师露了破绽。”
“此天赐良机,愿与都督合兵击之,或可扭转战局。”
曹真捻须冷笑:
“诸葛多诈,安知非诱敌之策?”
“仲达兄莫要病中误判。”
“老夫以项上人头作保!”
司马懿陡然提高声量,随即剧烈咳嗽。
“彼运粮队旌旗不整,士卒疲敝……咳咳……”
“老夫详查旬月,绝无差池!”
“若都督疑惧,懿愿亲为前锋!”
曹真暗忖:老贼欲拼死一搏挣军功,我且坐观其败。
便假意应承道:
“既如此,真为兄压阵。”
“若果有战机,必挥师接应。”
三日后,渭水之滨。
司马懿卧于革车之上,面色青白如鬼,却亲自督阵。
魏军如狼似虎扑向汉军运粮队,果然如探囊取物。
汉将张苞佯败后撤,弃辎重无数。
曹真登高望见,抚掌大笑:
“司马老儿竟赌赢了!”
当下欲提兵追击,司马昭却按剑拦马:
“大都督!家父抱病破敌,都督岂可夺功?”
曹真勃然作色:
“本督为国之柱石,岂容小儿置喙!”
忽见司马懿乘舆而至,喘息道:
“子上无礼……大都督若欲建功,懿愿让此功劳。”
“只求都督念我父子苦战,他日朝中多予周全……”
言毕以袖掩面,状极悲怆。
曹真志得意满,朗声道:
“仲达放心,真必不负君!”
遂尽起精骑,追亡逐北而去。
夏侯霸谏曰:
“司马懿奸猾,都督慎之!”
曹真马鞭直指溃军:
“彼辈丢盔弃甲岂能做伪?”
“今日必生擒诸葛亮,以雪国耻!”
追至木门道,地势骤险。
曹真猛醒勒马时,已闻山顶鼓声震天。
诸葛亮羽扇纶巾,现身崖顶,见是曹真。
乃对姜维叹曰:
“伯约请看,司马仲达竟送曹子丹入彀,借刀杀人之计炉火纯青矣。”
姜维按弩应道:
“都督,曹真虽非司马懿,亦魏国栋梁。”
“除之,可断魏王一臂。”
“然也。”
诸葛亮羽扇轻挥,“便成全仲达这步棋吧。”
霎时间,伏弩齐发,滚木礌石如雨。
曹真左冲右突,身中三箭犹自血战。
魏军被狭谷挤压,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夏侯霸拼死护主,哭喊:
“都督!中司马老贼计矣!”
曹真仰天喷血,恨声道:
“吾死后,司马必篡魏室,吾不甘心呐。”
语未竟,一支弩箭贯喉而过。
魏军见状大溃,尸塞木门道,渭水为之赤。
消息传回魏营,司马懿正由司马昭侍药。
闻报掷碗于地,顿足痛哭:
“天丧大都督!国家失此柱石,如折栋梁!”
哭至昏厥,帐下诸将无不感其忠义。
及夜,司马昭密问:
“父亲既除曹真,何故悲切如此?”
司马懿拭去泪痕,目露精光:
“曹真虽死,其党尚在。”
“今番既除大患,又得悲名,方是万全之策。”
忽闻帐外风啸似鬼哭,他遥望木门方向,幽幽道:
“接下来,该与诸葛都督下完这盘棋了。”
渭南秋风卷起血腥,三十里外五丈原上。
诸葛亮轻轻落下最后一枚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