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春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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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时间能停在今天就好了,这样那些离别与伤痛也不会那么壮烈。]-
树影在车窗上飞驰。
春好坐在后座。
她揪着手指看窗外,想起几分钟前他那句幽幽的“仅此而已”,生无可恋闭了闭眼??人怎么能出洋相出到这种地步。
车内安安静静。
秦在水没有说话,也不告诉她去哪儿,只靠在椅背里闭目养神。
也不知他有没有生气。
他被她这样冒犯,竟然都不追究,也不追问吗?
春好胡思乱想,手指没忍住在丝绒壳子上抠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差点把证书的烫金字给挖下来。
秦在水:“弄坏了可没有第二本。”
春好一吓,回头,身侧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瞧着窗外。
“……”
他后脑勺是长了眼睛吗?
她正尴尬着,秦在水扭过头,清黑的眼睛对上她的视线。
“……我是在看这封皮结不结实。”她借口找得飞快,“喏,你看,怎么掰扯都好好的,看来是真的很结实。”
秦在水:“我还以为你要拆了回去自己组装。”
春好:“……”
他这反讽的功底。
春好说不过他,可看眼被自己蹂躏的结业证书,确实有些心疼,她伸手轻抚那块地方,吹吹又摸摸。
秦在水瞧她这一连串动作,跟小动物舔舐伤口似的。
他心底莞尔,不说她了,可随意一瞥,眼光又无声停在她胸口。
夏日,短发,文化衫。
她身板很薄,衣服在她身上像个宽大的风筝,她攥着那朵银杏花,证书也紧抱在胸前,挤出极浅的少女的弧度。
像极了生日那晚,洒满月光的工具间,她无声无息靠在墙角,胸乳随呼吸浅浅起伏;她那样脆弱,可满脸泪痕靠在他胸口,竟又有一种凄美而坚韧的生命感。
秦在水也不知自己为何对那一晚挥之不去。
他轻微蹙眉,转向窗外,从一旁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
“喝水。”他命令。
“啊?噢。”
春好莫名其妙,她其实不渴,但还是接了过来。
手里的东西也就顺其自然放去中间的扶手上,她双手拧开瓶盖,胸前没了挤压,一切恢复原状。
喝着水,她才意识到领口又低了,把衣服往上拉。
秦在水也跟着拿起一瓶,喝掉一小半。
两人依旧不说话,他们坐在同一辆车里,各怀心事、各自沉默。
春好瞧向外面错落的平房,夕阳更深了,变成一种庄重绚烂的红。傍晚总能轻而易举让人感伤,仿佛这是两人一起赶赴的,最后一场黄昏。
春好触碰玻璃,不知下次再来又是几时了。
-
路程不远,地方到了。
轿车停在一条分外僻静的道路上。
春好下车。
她四处瞅瞅,瞧不出任何名堂。一整条路全是灰色院墙,不再有其他建筑物,倒是抬头能瞧见不远处的两山和塔影。
她抬头去看太阳落山的方位。
“我们在城市的西边吗?”她比划了一下,“颐和园的西边?”
秦在水从另一侧下来,意外,“怎么分辨的?”
秦家的司机都是部队出来的,开车很谨慎,何况从北大过来的路弯弯绕绕,就算刻意去记也会绕晕。
“看太阳。山里的土法子,能看到太阳就不会迷路。”
秦在水瞧眼天空,太阳快下山了,只在西边留有最后的霞光。他没她这么厉害,他在山里主要还是靠当地村民领路。
“你住在这里?”
春好伸着脑袋看来看去,还能听见院墙里的鸟叫声。
“好安静。”她说,“这是五环边?你公司不是在大裤衩那里么?这样每天上班不会很辛苦?”
秦在水思绪被她拉回。她因为好奇,声音话赶话起来。
但他只回答了最后一个:“还好。我平常不住这儿。只是隔一段时间会过来。”
春好明白了:“这里住的是你的亲戚?”
“我爷爷。”
秦在水说着,提步进去。
春好一愣,没想到会是这样重要长辈。
前面,朱红色大门打开一半,阿姨提前收到消息,前来迎接:“秦先生来了。”
春好从他身后探出脑袋,与一位面容慈和的妇人对上视线。
秦在水:“荣姨。”
荣姨笑着应答,还不忘冲春好微笑:“春好小姑娘,是吧?”
“嗯,”春好赶紧点头,乖乖的,“阿姨好。”
“太客气了。”荣姨侧身引他们进去,抬脚过了门槛,在身后又将门关好,“老爷子在书房等您呢。”
秦在水问:“我父亲和朱姨最近来过?”
“来过的。您父亲前几日单独来的,和老爷子说了会儿话;今早朱太太和您大哥一块儿来的,陪老爷子用了早餐。”
秦在水又问了其他日常,荣姨一一作答。
春好跟在他身后,安静听了一些,在脑海里拼凑他的家庭成员。
她抬头,意外这高高的院墙里竟依山傍水;可惜夕阳将晚,树影下,视野朦胧。
空气里还有潺潺水流声,不远处的溪湖碧波荡漾,点点浮金照残阳。
春好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脚步放慢,觉得哪哪都好看。
秦在水也不催,只拐弯的时候停一停,确保她在身后。
再度回头,她停在了一个岗亭前。
春好眨眨眼,觉得这个亭子好奇怪,难道是电话亭?可里面也没有电话呀。
她琢磨几秒,想伸手戳一戳,又意识到这是别人家,她乱摸不礼貌,便甩甩脑袋打消念头;一抬眼,秦在水和荣姨正站在石桥边等自己。
她不再磨蹭,赶紧上前。
荣姨笑眯眯地:“那你们慢慢过来,我先去看茶。”
秦在水:“行。”
话落,人走开了。
春好小跑到他跟前。
树影深沉,他的面容随着自己的靠近逐渐清晰。
“瞧什么呢?”秦在水问。
“我在看那个亭子,那是电话亭吗?”春好指指身后,不明白,“难道是家里太大,怕人迷路,所以弄了个电话亭打电话?”
秦在水愣了道,说,“那是警卫站岗的。”
“……”春好卡壳,瞬间改口,“是吧,我就说是站岗的,谁在家里修电话亭啊。”
秦在水看她那一秒变卦的模样。
或许是到了家,他兴致不错,抄兜带她过了石桥,忽而说:“其实这亭子以前能自动打电话。”
“真的?”春好秒上钩。
“亭子上边儿有根天线。”他半真半假。
“天线?”春好迷糊,“是做什么的?”
“这亭子天线一开,电话自动一打,我这儿就知道了。免得家里太大,你迷路了我找不到你。”秦在水重复着她刚刚的话,一边绕她,一边没忍住地扬了道眉。
“……”
春好终于意识到他在逗自己,不太高兴:“你怎么还学我说话?”
“不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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