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大周世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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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如沸的午后,碧纱橱外浮着一层金箔似的日光。小宫女柳絮扶着鎏金冰鉴往贵妃榻前挪了挪,冰鉴上的蟠螭纹被水汽洇得模糊,融化的雪水顺着青砖缝蜿蜒,像一条条银蛇在砖红的地衣下游走。重华宫的琉璃瓦在烈日下泛着白芒,晃得人睁不开眼。檐角的铜铃早被晒哑了,倒是那丛开得正盛的西府海棠,胭脂红的花瓣卷了边,簌簌落在贵妃最爱的云锦软枕上。柳絮见那花瓣粘在贵妃水红色寝衣的暗纹上,倒像沁出了斑斑血渍。
她即使一张小脸被晒得滚烫,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这是贵妃午后小憩的时间。等到鲜血层林尽染,杨芳菲从梦中惊醒,小腹处重来阵阵翻涌的疼痛。在声声喊叫声中,原本小憩的贵妃榻瞬间变成了产房。
刚被分配到重华宫当差的柳絮不由分说地接下了这个担子。最受宠的贵妃生产,众人在小小的庭院里忙的不可开交。在声声喊叫声中,一个男婴沉重的坠地,却发不出任何声响,除了母亲的努力之外这里和小憩时一般寂静。
太医院的妇科圣手南宫晏颤颤巍巍地跪在皇帝面前,面对突如其来的小产他早就已经拼尽全力,如今只能在心中祷告母子平安的愿想。
当今皇上与杨贵妃乃是青梅竹马,两人相伴一生,感情极好。只是命中子嗣凉薄,幸得上天垂怜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平时也是百般爱护。
皇帝从接生嬷嬷手中接过孩子,是个男婴,双眼紧闭,浑身通红,两腿间的皮肤全数溃烂。是一个死婴。
南宫晏依旧保持着匍匐在地的姿势,他耳边有许多声音小桥流水人家,唯独没有幼儿的啼哭。他知道南宫家的气运终究是到头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膺天命,统御万方,然凤阙蒙哀,龙裔陨落。贵妃所怀皇嗣虽未及临世,实乃天家骨血,今追封为怀王,谥号悼,着礼部以亲王礼制奉入皇陵,享太庙千秋香火。凡侍奉贵妃之宫人,皆赐绢帛百匹,以慰失怙之痛。
太医院院判南宫晏,受皇恩而掌岐黄,居圣手而负性命。不思精研医道,反致贻误龙胎,其罪当诛九族。朕念其三代侍奉先帝,特赐鸩酒一壶,留其全尸。凡成年男子皆流放边疆,女子皆入教坊司为奴。
天道昭彰,生死有律。朕今日断此因果,望六宫内外各安其命,莫负皇天后土之德。钦此
“要生了要生了。”
宁府在一时间发生了两件大事,宁泱泱食物中毒命悬一线,胡宓生产在即生死未卜。府中所有人几乎都忙翻了天,萧子依看着宁泱泱被活生生扎成了一个刺猬,但脸上的红斑依旧没有消散,她的呼吸声很沉稳,如同蜻蜓点水时最远处的涟漪般渺小。
“太子殿下,王爷。这是中毒的现象,毒性太强烈,老夫需要检查当时的餐食才能对症下药。要不然郡主恐怕性命垂危。”原本在家休息的陈太医从木床上被人急匆匆快马加鞭地送到了宁泱泱的床边,他们就这样将半死不活的权贵交付给他一个孤家寡人,果然太医从古到今都是替人背锅的存在。
“庸医!”萧子依面沉似水,冷哼一声,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一道惊雷在陈太医耳边炸响,把他吓得两腿直打哆嗦,像风中的落叶一般,颤颤巍巍地在地上发抖。
萧子依端坐在床边,身姿挺拔,如同一株傲雪寒梅。然而,这明明是女子的闺房,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水果味。这味道尤其在靠近床边的时候,愈发浓烈,直往人的鼻腔里钻。
萧子依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这股味道究竟是从何而来?难道?他记得自己的胞妹和母亲一样,对某种水果过敏,哪怕只是浅尝一口,也会浑身长满红斑,瘙痒难耐。不过好在这种过敏反应并非致命,只要及时治疗,便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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