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殊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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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被这满怀杀意的剑炁刺激,又似被脸上的刺痛和血息激怒,狐女瞳色一厉,猛扑而来!只这一下就将少年皇甫义打飞出去,手足并用,好似凶兽一样踏在心口,把他按倒在雪地里!

    “哈——!”

    “炎拳——!”

    皇甫义大吼一声,一拳砸向狐女的心口,只可惜他的本事哪里打得出什么炎拳,更破不了化形成精的妖躯,这一拳只落在狐女柔软圆润的胸口,打得微微波动起伏了一点罢了。

    狐女一个激灵,愣了一下,似乎从兽性中缓过神来,看看按在自己胸口的手,忽然微微一笑,舔着嘴唇凑到少年的面前,

    “怎么,你想要我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

    皇甫义狂怒发力,猛得翻身而起,把狐女压在身下,双手死死卡住她的脖子。

    然而狐女只是“咯咯咯,咯咯咯”得笑个不停,扭着柔顺的腰肢,把毛绒绒的尾巴垫在身下,好似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似的,似笑非笑得看着身上的少年,

    “来啊,弄死我啊~想怎么弄都可以,毕竟人家欠你的嘛~”

    皇甫义双目血红,拼尽全力想扭断她的脖子,但妖骨比人强壮太多了,他罡力全开,拼尽气力,也只能在狐女天鹅似的项颈上,留下几道吻痕似的指印。

    狐女就躺在少年身下看着他,看着少年的脸,缓缓得收起了笑容,抬起玉葱似的手指,捧起他的脸,擦掉他的泪,

    “不要哭了,对不起,当初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没忍住……”

    “噫噫噫——啊啊啊——!”

    皇甫义狂啸着,一口咬住狐女的喉咙,想撕开她的气管。

    但狐女依旧只是温柔的,把他搂在怀里,尾巴好像盖着被子似的拢住,遮住外头的风暴严寒,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抚摸着少年的头发柔声道,

    “是我错了,我欠你的,你喜欢我也好,你恨我也罢,以后我都会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你……”

    “咳咳,你俩能换个地方搞吗?”

    骤然有人声耳边响起,狐女猛得惊醒,抱着怀里的少年闪身跃出风暴。

    然后“噗通”一声,她双足落在一片血水中。

    雪峰环抱之中,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血池,如同镶嵌在冰环中的红宝石。

    一个赤袍的少年坐在血池上,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托着下巴,歪着头打量他们。

    “喂,玩归玩,安全措施要做好哦,人妖殊途,万一搞怀孕了要遭天谴的。”

    “血神子大法!”

    狐女大惊,转身就想跑!

    “斩龙剑!”

    “啊!”

    然而皇甫义大吼一声,忽然一指剑炁刺向狐女的眼眶,惊得她把少年掷出去。

    “嗯?北辰的剑?”

    于是那血袍的少年眉头一皱,血池中便抓出一只大手,将皇甫义裹在血茧里。

    “不要!”

    狐女一声惨叫,就在血池里跪下。

    “法王!求您饶了他的命吧!”

    皇甫义在血茧中挣扎怒吼,

    “妖孽!死——!”

    “咦,怎么你们在过情劫吗?关系好扭曲哦,有点恶心……”

    法王打了个寒战,好奇看看狐女,

    “不过你怎么认得我是个法王?我脸上写字了?”

    狐女跪在血泊里拜道,

    “不敢欺瞒至尊,小女本是青丘弟子,当年被剑仙一路追杀,好容易逃到阴山,所以……当初我也看到了,剑仙与至尊交手的……”

    “哦。”

    法王一时沉默。

    狐女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

    “小义得的便是那剑仙的传承,法王若有心,小女这就去屠了那村子,为您将剑传取来,只求您饶他一命……”

    “好,你走吧。”

    血魔随手一挥,把皇甫义扔出血池,扑倒在雪中,一时也给摔个七荤八素,站不起身来。

    狐女欣喜万分,俯首下拜,

    “多谢至尊高抬贵手!”

    法王点点头,

    “不客气。”

    下一秒狐女便炸成千片碎末,解成万朵血花,哗啦一声碎响,飘散入血海之中,须臾间血池又平复如镜,再没有一丝波澜,直照出朗朗晴空,蓝天白云。

    皇甫义整个人愣住了,傻傻望着空无一物的血池,平如镜面的朱鉴,再也看不到什么妖孽,只能看到少年那张充斥着,震惊,迷茫,彷徨,悲伤到难以自抑的脸。

    “白……”

    然后湖面上的法王凤目半闭,只无怒无喜,无慈无悲,转过头来,

    “阁下也看够了吧。”

    于是血海倒悬,犹如万丈悬崖,倾天盖地,当头砸来!

    而皇甫义只觉领子被人一扯,耳畔一声水响,猛得从碧玉似的湖面中抬起头来。

    一时间如梦初醒,跪在池边的少年只满头雨落,怔怔盯着湖中破碎的倒影,脑海中梦幻泡影,一幕幕如走马灯般闪现,又如阑珊灯火般忽闪,最后眼前的一切,曾经的种种,统统在昏暗的夜色中熄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樵夫在他身边坐下,两个人一道望着池中的月色出神。

    “想不到你小子……唉,我都不好意思弄你了……”

    皇甫义擦掉脸上的水珠,面无表情,

    “我不是什么好人,爹娘死过几天就不哭了,他们长什么样也记不太清。最后他们的仇也报不了,还把血魔惹来了……

    但我知道,妖就是妖,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装,不管怎么演,哪怕变化的一模一样,它们都不是人,永远也成不了人。”

    “人……哼,你真以为人又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群蛆罢了……”

    樵夫摇摇头,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罢了,你走吧。”

    皇甫义皱眉看对方,一时不知对方又耍什么花样。

    “哼,棋盘都给你吃了,我还能玩的出什么花样。”

    樵夫没好气的看看手里的铁斧,随手丢入湖中。

    “人妖殊途么……呵,人心又不是石头长的,什么东西养久了没感情。

    我活了这么久,岂不知兽性难驯么。可是光靠杀杀杀的,不是什么问题都没解决么。

    若连试都不肯一试,又怎么知道人和妖,注定不能共存,一道求个太平之世呢?

    罢了,随便吧,你们那么想杀杀杀,就踏马杀去吧,我老了,不挡年轻人的道了。

    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真打起来,赢的,怕不一定是你们啊……”

    皇甫义也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放过自己一马,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沉溺于过去,自怨自艾走不出来的性子,阴山都翻过来了,艮河都渡过来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呢。

    于是他一把擦掉脸上的水珠,收起一地东西便动身离开。

    “喂,小子。”

    皇甫义站住脚,只听樵夫在身后道,

    “青丘的狐狸有九条命,没那么容易死的。”

    然后“轰!”的一声雷响,皇甫义再转过头去时,只见空山清潭,樵夫已不见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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