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静默的凶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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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被打扰的不耐和警惕。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脑海中的余痛，撑着井沿直起身。

    后背的冷汗被风一吹，又是一阵冰凉。

    我拖着还有些发软的腿，慢慢走回通幽阁内堂。

    穿过摆放着各种古旧器物的博古架，来到门前。

    那股若有若无的、被极度压抑的恐惧气息，隔着厚重的木门，像冰冷的蛛丝般缠绕过来。

    我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一个少女。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打在她身上，却没能带来丝毫暖意。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身形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

    头发有些凌乱地扎在脑后，露出光洁却毫无血色的额头。

    眼下的淤青深重得如同被人用浓墨狠狠涂过两笔，一直蔓延到颧骨。

    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几道细微的、渗着血丝的裂口。

    她低着头，肩膀以一种防御性的姿态紧紧缩着，双手死死地交握在身前，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死白。

    那双手在无法抑制地、细微地颤抖着。

    她没有看我。或者说，她的视线焦点涣散着，茫然地落在门槛下方的一块青砖上，瞳孔深处弥漫着一种被长久折磨后的惊惶和麻木。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只有风穿过巷子，卷起几片落叶的沙沙声。

    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开口，或者根本发不出声音时，她那只紧握的、颤抖的右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她的手指蜷曲着，捏着一张被揉得皱巴巴、边缘甚至有些濡湿的纸条。

    她将纸条极其小心地、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姿态，递到我面前。

    手臂伸得笔直，身体却下意识地向后缩着，仿佛递出的不是一张纸，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纸条在她颤抖的指尖下簌簌作响。

    我伸出手，接过了那张纸条。入手微凉，带着一点汗湿的黏腻感。

    纸条被展开。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如同垂死挣扎的虫蚁爬行。

    每一个笔画都带着剧烈的颤抖和深深的恐惧，力透纸背：

    “求您…让它停下…我家…不能有声音…”

    最后一个“音”字的最后一笔，长长地拖出去，划破了纸张，留下一个惊悸的、绝望的破口。

    不能有声音……

    我猛地抬头，再次看向眼前的少女——林小雨。

    她在我展开纸条的瞬间，身体剧烈地哆嗦了一下，仿佛那纸条上的字句是某种恐怖的咒语。

    她依旧死死低着头，干裂渗血的嘴唇抿得更紧，牙关都在微微打颤，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都可能让她彻底崩溃。

    就在这时，秦无涯的身影出现在通幽阁连接后堂的门廊阴影里。他抱着琵琶，断裂的弦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林小雨那惊惶失措、被无形噪音日夜啃噬的囚徒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了然的笑意。

    “不能有声音？”他慢悠悠地重复着纸条上的字，指尖无意识地拨弄了一下那根完好的老弦，发出一声低沉嗡鸣。

    林小雨像被这突如其来的弦音狠狠刺了一下，整个人猛地一缩，差点尖叫出声，又死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神里充满了哀求的惊恐。

    秦无涯的冷笑声在寂静的前堂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玩味和冰冷的嘲讽：

    “瞎子，你这新‘耳朵’怕是撞上同行了。”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后院古井的方向，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墨汁滴入深水的“啵”声。

    一枚比其他气泡都大、浓黑如墨的气泡，在翻滚的井水表面悄然炸裂。

    破裂的黑色水膜下，浮起半张由污浊水纹勾勒出的、扭曲模糊的、无声哭嚎的人脸轮廓，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