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冲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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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楼的樟香混着雨水的潮气,在皇家学院的青砖路上弥漫。檐角垂落的雨丝织成密网,将明伦堂前的匾额打湿。
“立德树人”四个鎏金大字晕开浅浅水痕。
方孝孺的拐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泥点沾在他素色的靴底。
这位须发皆白的大儒今日未穿官袍,只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却依旧透着凛然气场。
他身后二十三位儒家学堂的先生排成两列,每人怀中捧着的典籍摞得齐眉。
最上面的《四书章句集注》用蓝布包裹,边角却还是被雨水浸得发皱。
人群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周敦儒身上。
他手中的典籍格外厚,书脊处贴着一张泛黄的桑皮纸,纸边与原书的木纹格格不入,像是用浆糊强行粘补的补丁。
更可疑的是,他左手始终按在腰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藏着什么要紧东西。
“林鸣误人子弟,当焚其邪说!”方孝孺的怒吼穿透雨幕,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昨夜在灯下反复翻阅林鸣的《格物初论》,看到“农器改良可济万民” 时,曾有过一瞬恍惚。
顺天府去年因旱灾颗粒无收,若真有书中说的“龙骨水车”,或许能少饿殍千里。
可转念想到程朱先贤“重义轻利”的教诲,又将那点动摇压了下去。
此刻见格物苑展台前摆着的铜制齿轮,他愈发觉得这是“舍本逐末”,拐杖在石板上又戳了戳,留下两个深约半指的凹痕。
周敦儒像是抓住了表忠心的机会,猛地上前两步,将怀中一本蓝封皮的《格物初论》掷在积水里。
火折子从袖中滑出,“嗤”地一声燃起橙红火焰,他蹲下身,用枯枝将书页挑开,让雨水泡软的纸页充分燃烧。
焦黄的纸边卷成卷曲的黑蝶,灰烬随着雨丝飘落在他的青衫前襟,他却浑然不觉。
只盯着火焰咬牙道:“此等杂学混淆圣道,留之何用?
圣人云‘君子不器’,林鸣却教学子钻营奇技淫巧,这是要让天下人都忘了纲常伦理!”
说话间,他怀中突然滑落一张折叠的密信。
信纸是少见的桑皮纸,一角印着“程氏宗祠”的朱红印记,上面还沾着几粒干墨。
周敦儒的瞳孔骤然收缩,左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上去,靴底在泥水里反复碾磨。
直到信纸被搅成纸浆,才若无其事地直起身,用袖口擦了擦额角。
其实雨丝早将他的额发打湿,那动作更像是掩饰心虚。
围观的学子瞬间炸了锅。
儒家学堂的赵鹏是个急性子,当即振臂高呼:“驱逐异端,还我圣学!”
他今年刚中秀才,满心都是“致君尧舜上”的抱负,最看不起格物苑那些“摆弄铜铁”的学徒。
三十余名身着儒衫的学子立刻应声,有人从怀中掏出写着“诛异端”的木牌,有人则直接冲及格物苑展台。
陈默刚调试好的“水车齿轮模型”就摆在展台中央。
这是他和林鸣花了三个月才造出来的,铜制齿轮打磨得光滑发亮,轮齿间还涂着牛油防锈。
一名圆脸学子冲过来时,陈默下意识将模型抱在怀里,却被对方狠狠推了个趔趄。
另一名高瘦学子趁机抓住展台边缘的《陆九渊批注》,书页被扯得哗哗作响,几页散落在泥水里,立刻被人群踩成纸泥。
“住手!”
陈默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死死攥着怀中的《农政全书》手稿,指甲几乎要掐破纸页。
几天前的深夜,林鸣还在格物苑的油灯下与他探讨“水车改良图”。
指尖划过图纸上的齿轮啮合处,轻声说:“若能让水车效率再提三成,江南的稻田就能多灌两成水。”
那些墨迹还带着淡淡的松烟香,此刻却要眼睁睁看着被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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