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 玲姐仿佛能读懂他的心思,拉过椅子坐在他身边,摆出谈心的架势,面对着他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玲姐,你又不是心理咨询师。”林朝暮立即反应过来,上半身向后仰,侧首避开了她的视线,单手支颐着抵住人中笑吟吟道,袖口微向下滑落,露出手腕处一块明显的伤疤。
白皙纤细的腕侧印着一个狰狞的深红色伤疤,不规则的长条型,皮肉生得瘢痕叠加像是烧伤,足有两枚硬币大。
这是一个明显的回避动作。
手腕上的伤是他入行时就有的,温玲还记得自己问过缘由,林朝暮说不出来,她也没有再追问,毕竟林朝暮那时只是她手下十几个艺人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只是严厉警告他,想要在影视行业工作,以后不能有伤,要懂得自己避开危险,若是这块疤伤在脸上他就直接退圈不用混了。
玲姐不懂心理学,但她职场做到高层自然看得出这个小动作背后的抵触,声音更缓和道,“我不拒绝你,给你一周时间你再考虑一下,不为别人,就为了你自己这五年的努力。”
“想一想对得起自己么,倘若你的答案依旧是肯定的,那我和公司都会理解的。”玲姐在心底不觉一叹,论年龄她是林朝暮的长辈,但在他凭实力出头前她从未留意过林朝暮,即使是长辈对晚辈的照拂。无他,林朝暮表现得太强硬了。他像是一块有棱角的石头,无声的拒绝了所有人,也没有人能观察到他表壳下的状态。
连他的接触恐惧症严重到引发休克,必须暂停工作去海岛疗养院休息,等他回来后她依旧把工作按照以前的强度全排给林朝暮,直到林朝暮自行坦白他身体撑不住了,她才意识到林朝暮情况有点严重。
这对一个经纪人来讲,是非常低级的失误判断。
“当然,如果是因为新合约条件不好,你有其他想法,你随时都可以提出来,公司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温玲出于失职的考虑,歉然道,“我不仅是公司员工,也是你的经纪人,自然会为你争取利益。”
“不是因为这个。”林朝暮苦笑,新合约他已经看过了,星诺新合同和项目都给的不错算是很有诚意的力捧了,作为从籍籍无名的娱乐圈三百六十线被捧到如今的当红一线新生代明星,公司合同也做出了不少让步,再跟公司谈就只能谈股权了,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谢谢玲姐,我会再考虑的。”话说到这份上,再不接口就显得格外不识抬举,林朝暮只得道。
“您有合适的艺人也可以告诉我,什么综艺、客串我都可以。”
玲姐自然听出他弦外之意,只当作不知,笑骂道,“整个公司比你红的有几个,剩下的都不成气候,哪有配得上你咖位的,到时再被你粉丝骂蹭热度,快别给我找事了。”
“玲姐。”丽丽敲门,探进半个头道,“场务来找林哥了。”
“玲姐我先过去了。”林朝暮起身,玲姐点头他跟着丽丽踏上逐渐通往灯火辉煌的品牌现场见面会,林朝暮熟练的稍扬起唇角,刻意修饰得微微凸起的唇珠令他看起来始终在微笑,恰到好处的中和了他相貌与气质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让他多了些粉丝普遍认同的温柔。
可玲姐莫名觉得他离所有人都很遥远。
沪市
一梯一户的平层,银色青铜金属板镶嵌在走廊尽头,没有奢华灯饰而是选用枝形吊灯垂着冰绿色的圆珠,冷色系Fendi家具,云在天自然纹路的洁白大理石地板,客厅背景墙是灰岩色水波纹搭配同色地毯,空间开阔,茶几桌上放着礼品盒,旁边素色花瓶里插着一支沾着露珠的天堂鸟,宁静之余多了一抹盎然生机。
卧室床上,初剪羊毛软毯勾勒出欣长姣好的曲线,手机不知疲倦的响了数次。
林朝暮半睡半醒间只从雪白柔软的毯子里伸出一只手,撇了一眼来电显示无奈接起:“玲姐,别再给我找医生了,不是说好这周让我休假的么,都看了三个医生了,昨天更好还被拍到了,现在网上都传我吸大了,被压着去做药检…”
林朝暮嘟囔着尾音还有褪不尽的倦意。
“朝暮,丽丽已经去接你了,五分钟后到地下车库等她。”玲姐打断他连珠炮似的道,“公司有重要的事。”
能有什么事,他都决定退圈了,公司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林朝暮不太情愿只是听出玲姐克制声线下隐含的急切,知道这件事或许与她利益密切相关,再想到玲姐多年来对他照拂又加就难以开口拒绝,只能应了一声。
他昨晚吃了药,不知是吃的剂量不对还是刚回到沪市有些不适应,一直无法入眠忍耐到清晨只能又找了点安眠药吃,林朝暮掬水泼在面庞上,直起腰时对着盥洗镜望见自己,晶莹水珠顺着下颌线滚落,肌肤白皙得几乎通透,纤长眼睫下浅淡的琥珀色瞳仁似含着一捧星光,略微苍白的唇色令他更添楚楚动人。
然而林朝暮能看见自己眼底褪不尽的血雾和眼角细纹,生病的人总是很难好看的,现在还有骨相撑着上了妆一时看不出来,但医生已经提醒过他药的副作用,他赖以为生的容貌很快就会不复存在,变胖、长斑,不过是成为一个普通人,这些他都不太在乎。
只是有点遗憾,他曾想把自己最美好的模样留给那个令他难以忘怀的人,而这个愿望,一天都没有实现。
林朝暮神情冷淡,随便找了件外套披上,边系着纽扣边垂首走到客厅,忽瞥见客厅茶几上放了一个包装着缎带的礼品盒。
今天是他生日,丽丽每年都会按他的要求送蛋糕过来,林朝暮走过去躬身打开蛋糕盒,蛋糕顶端堆了满满三层奶油,憨态可掬的摆着许多寿桃,边上还有喷了绿色食用染剂的巧克力树,中间的牌子丽丽没有拿掉,上面写着松鹤延年。
宽敞的客厅里,林朝暮很轻的笑了一声,冰雪消融。
他出生的那个“家”条件糟糕,少年是他邻居家庭条件也没好到哪里去,父亲早亡,母亲国企职工下岗后只能打零工拿着微薄的薪水,有一次他过生日少年打小时工给他买了一个蛋糕,就是这种很经典的送老人家的款式。
“奶油多,巧克力也多。”高瘦的青年搓着手道,他正在青春期,迅速长高又因为没有高蛋白的食物补充营养,只增加了高度没怎么增加体重,套在外套里像一根往两头抻长的春柳。
蛋糕大约摆了几个小时了,水分减少,蛋糕上的奶油泛着油亮的光,看着就腻极了,可那是他吃过最好的滋味,以后无论他如何让丽丽去买类似的款式,味道都天差地别。
“许个愿吧。”他仿佛又听见少年温柔的声音。
林朝暮像个跋涉在沙漠间的旅人,疲惫的面对着一望无际的荒沙,背着空荡荡的行囊挑拣半晌。
“让我再见他一面吧。”林朝暮躬身,对着蛋糕双手合十拜了拜,片刻小声讲了愿望。
他以前许的生日愿望都不大管用大约是所求过多,现在他的愿望唯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