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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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警察。贫民区出警就是不停的和稀泥。
“算了算了,各退一步。”
“虽然他有错,但是平心静气的想一想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问题么。”
因此贫民区的常住居民也不通过警方解决问题,都是自行处理的。
但梁母不在此列,她是外地人且孀居在此,在C城贫民区弱肉强食的原始环境里举步维艰,闹到最后只能赔钱给林父解决此事。
林朝暮很惶恐,他很感激梁母作为一个陌生人对他伸出援手,也很清楚梁母跟梁曜之间比寻常母子更紧密的联系。
他不想被赶出梁家,更不愿意失去梁曜,但事到如今好像也没有什么路可以走。
“我妈问你晚上想不想吃番茄牛肉。”一连几日,林朝暮都避开梁曜,梁曜只能在学校走廊堵住了林朝暮。
“…不用了。”林朝暮低垂着首,心底第一次涌起了难过的情绪。
他那么努力的想要抓住什么,所有短暂涌起的陌生的憧憬和希望都被打碎了,像是一束光落在他身上,他痴迷的攀爬壁立千仞的悬崖,乱石嶙峋割得他掌心、身上满是鲜血,他却感受不到痛,他每上升一步都能察觉到更纯粹的温暖,力量充盈着他的身躯。
然而万丈悬崖下伸出的藤蔓迫不及待的把他拉回不见天日的地狱。
“哦,那炒豆苗、打卤面…”梁曜跟在他身后说的都是梁母的拿手菜,也是林朝暮爱吃的。
“我不应该去你家了,你知道么?”林朝暮顿住脚步,片刻下定决心转身,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迅速道。
你们家有多少钱?你是你母亲唯一的希望,你有机会能考上好大学离开这里的知道么?
离我远一点吧,林朝暮在心底恳求他,我真的没有什么毅力,良善也几乎不存在,让他完全利他的为梁曜考虑,这一生估计也就仅此一次了,不要再来考量他的人性了。
林朝暮不敢看他,这时候一点犹豫、留恋都会打破他为自己设下脆弱理智的冰层,他转过身向着墙面斑驳熟悉的走廊大步往前走,每一步他都能记得自己被摔在墙面上的时候,每一块褪色的小马克砖都像是一张张小口,嘲讽说着他听了千百次的话。
“垃圾的孩子还是垃圾。”
“他迟早跟他那个交际花的母亲一样…”
“我妈已经去西郊菜市场买牛肉了,她说你最近瘦了让你晚上一定要去吃番茄牛肉。”梁曜揣着兜有点茫然的追在他身后。
西郊菜市场距离C城贫民区有二十公里。
没有人知道这句平凡寻常的话对林朝暮有什么意义,林朝暮踉跄绊倒在平坦的走廊上,水珠顺着下颌滚落一滴滴打在地面上,激起灰色的尘埃,泪如涌泉他不是个形容词,而是个名词。
林朝暮永远想不到他有那么多眼泪,像是要冲刷尽他身上所有的卑微,颠沛流离无可奈何。
梁曜放学时欲盖弥彰的把他的手揣进自己校服上衣口袋里牵着,公交摇晃着投向夜色。
越靠近梁家,林朝暮越是沉默,他骗男生钱的时候没觉得羞惭,这时却羞愧难当,几次都想抽回手躲到那个不属于他的“家”里,梁曜却一直牢固的牵着他的手,他的指节分明,指侧有写字的薄茧和洗碗留下的细微裂口,称不上柔软,却很温暖,将源源不断的力量送到他的身体里,他的坚定支撑起了林朝暮被生活压弯的脊梁。
梁曜把一只耳机分给他,布鲁斯的《TheRiver》,夜晚像是河流包裹着他们,他们像是时光里的两尾游鱼,在静谧中碰了碰鳍,无需任何言语,就能领会彼此的最隐秘的心意,时光迤逦而去,被拉得漫长而美好。
梁母做了一桌的菜款待林朝暮,坐在缝纫机前缝布片,这是衣裳连接处的一部分,是她接的零活。
听到防盗门响动,她迅速起身笑着和两人打招呼:“回来了,洗手吃饭。”
菜肴香气氤氲,等他们洗手出来,梁母才戴着手套端出一直煨在燃气灶上的番茄牛肉,牛肉被切成整齐的小块,浸饱了鲜甜的汤汁。
“阿姨。”林朝暮双手规矩的放在膝上,犹豫了一路还是开口。
“不用说了,吃饭吧。”
“成年人的事情有成年人解决。”梁母掀开汤煲盖,搅着热气腾腾的炖汤,温柔却不容质疑道,“你们这些孩子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用功学习。”
她停顿一瞬,对林朝暮微微一哂好像很不习惯这种说教,只像每一个母亲一样招呼、监督着他们吃晚餐。
那天林朝暮吃下了很多番茄牛腩,像是要把这十几年的不幸都报复宣泄,像是要证明不会辜负信任,又或他只是从未体会到这种家人的关心,梁曜惊呆了,用筷子按着他的筷子,不许他再吃了。
这世上有两种人,大部分人独善其身,这没什么好责怪的,困境里不去掠夺欺压他人已经是难得的好人了,还有一种人,即便在暗夜里渡过湍急的河流,在危难中也愿意把手中的珍贵的火源分给其他人一部分,照亮他们后来人的路。
历史由平凡的故事组成,每当无可退避时,高尚者会挺身而出,成为历史延续的关键。
“我去上班了,梁曜照顾点小牧。”梁母出门前叮嘱,然后放心出门。
她丢了工作,只能换到较远的地方上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