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2/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在她易容化形离开谢府的那天,莲生被罚去戒律堂受了五鞭鞭刑。

    莲生:“姑娘为什么要离开?”

    棠惊雨:“因为我不喜欢这里。”

    是吗。她如今真的不喜欢这里吗?

    棠惊雨站在穿衣镜前,光滑的镜面映出一个憔悴削瘦的人影。

    像一株晒不够太阳而逐渐枯萎的绿萝。

    隐秘的想法里,她希望自己变得不好看,这样他很难将她送出去,她就能继续留在这里。

    恶心。好恶心的想法。

    棠惊雨骤然发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快步走到书案前,抄起一块方砚,用力摔在穿衣镜上。

    砰??

    接着是叮铃咣啷??碎片纷纷落地的响声。

    莲生匆匆赶来,将棠惊雨拉到一旁,先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再惋惜那真是好贵好贵好贵的一块琉璃穿衣镜。

    棠惊雨推开莲生,绕过百蝶穿花绣面屏,捡起药枕抱在怀里,死气沉沉地躺在竹榻上。

    莲生走过去,半跪在一旁,见她又要合眼睡觉,忙说:“睡多了对身体不好。”

    棠惊雨依然闭上眼,放缓呼吸,任由自己沉入元光四年的除夕夜里。

    莲生:“不然,我带你出府如何?”

    棠惊雨好笑道:“他在你身上下了毒,一日不吃解药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莲生:“主人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对他还有用,他不会真的杀我。”

    棠惊雨:“呵。少来撺掇我。我没他这么恶毒。”

    莲生:“我只是不想你死在这儿。”

    棠惊雨沉默良久,最后翻过身,冷声道:“出去。”

    莲生叹息一声,取来一张兔毛毯轻手轻脚地盖在棠惊雨的身上。

    莲生正要去收拾碎得满地都是琉璃镜碎片,余光一瞥,白玉珠帘外有一道颀长的身影。

    莲生顿时吓得满脸发白,恭敬地朝他行礼:“主人。”

    她自诩武功了得,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谢庭钰是何时过来的。

    早在棠惊雨将穿衣镜打碎的那一刻起,他就到了,方才的对话,更是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谢庭钰没多说什么,只垂眸看了莲生一声,语调平淡地吩咐道:“去找人收拾了,再搬一面镜子过来。”

    莲生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棠惊雨在装睡。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抱紧药枕,身体情不自禁地蜷缩起来。

    黑云压顶般的气息沉了下来,宽厚的胸膛与纤薄的后背贴在一起。

    他搂紧微微发颤的人,鼻间嗅着她身上幽远而清雅的雪松沉香。

    她瘦了,本来就安静的人如今变得越来越沉默。

    连日里难得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谢庭钰只是抱着她,与她一起平静地睡了一个午觉。

    入夏后,雨水变得更多了。

    法恩寺的斋堂前种了两棵花树??左边是海棠,右边是山樱。

    胭脂红云一样的花树沐浴在滂沱山雨中。

    下月初九,太后要在法恩寺参佛。

    大理寺和殿前司的人正在排查寺内情况,以及商讨如何布防。

    谢庭钰出来透口气,站在廊下背手望向那棵在山雨中摇曳的海棠树。

    了慧师父走上前,说:“山樱、海棠皆开,施主为何独看海棠?”

    谢庭钰闻声回过神,故作轻松地笑道:“不过随便看看。”

    了慧师父:“一看便是两刻钟。连方才站在廊外连声喊你的小沙弥都没瞧见。”

    谢庭钰干笑一声:“许是山雨太大了。”

    了慧师父抬头望向那棵海棠树,一语道破:“或许看的不是花,是人。”

    平淡的一句话,犹如巨石落湖般惊响。

    谢庭钰强撑着镇定,扔下一句“我该回茶室了”,落荒而逃。

    大雄宝殿里,金佛庄严,天将肃穆。

    白玉观音慈悲。

    谢庭钰一一低头走过。

    纵使为自己开脱千万遍,他也知自己罪孽深重。

    棠惊雨,是他强求得来的,也是他强行留下来的。

    不仁不义。

    寡廉鲜耻。

    轻易击碎他精心塑造的正人君子形象。

    他不敢抬头见观音。

    也不打算放下“屠刀”。

    烟雨阁。

    尽管屋外天光大亮,屋内还是一片橙褐色的阴沉,偶有一些不规则的光斑落在屋内各处,尽可能地提供一点光亮。

    棠惊雨屈膝坐在乌木圈椅里,一张一张地烧纸。

    铜盆烟熏火燎,吞噬一张又一张或抄写、或作画的宣纸。

    椅腿边搁着一个素色陶瓶,陶瓶上插放着翠绿的竹枝??是莲生听她意见从拢翠馆折来的。

    她已经看开了许多,凡人的情感恍如夏日的浮云,说时聚合,霎时雨后就消散。

    虽然短暂,也的确存在过。

    她又学会了正常吃饭,正常睡觉,正常生活。

    日子过得就像是梦游时的呓语。

    很快,模样又变好了。

    仿佛那场出逃没有发生过。

    映在纱屏上的身影影影绰绰,再从白玉珠帘望去,又是一番别样朦胧氤氲的诗意。

    “你在干什么?”

    谢庭钰来到铜盆前,发现她烧掉的,都是她进了烟雨阁后写写画画的宣纸。

    他起了愠怒,抢过她手里仅剩的几张宣纸,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棠惊雨仍然盯着正在焚烧的铜盆。“字写得不好,画也一般,留着无用,不如烧了。”

    谢庭钰稍稍缓和了愠怒的神色。“谁说的。我觉着蛮好的。”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