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8章 历史学者的叹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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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各式海鲜相继被端上桌,两杯粮食酒下肚,已经被卫燃灌的小脸儿发红的李羿忠和卢悦也没脑子的接过卫燃递给他们的医用橡胶手套戴上这就开吃。

    随着好吃的应季海鲜和一杯杯温热的白酒下肚,李羿忠和卢悦二人也算是彻底将此行的目的抛诸脑后彻底被美食俘虏。

    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卫燃悄然在其中最大的一个盘子底下压了一千块的现金,随后打着饱嗝招呼道,“老板,结个账吧。”

    “来了”

    守着水产店的程大叔走进来,拿起柜台上的菜单夹子看了一眼说道,“一共.”

    “程大叔,你们家这海鲜好吃,您看我用这个结账怎么样?”

    卫燃说着,已经打开了他带来的渔具包,将里面那把用红布包裹着的大刀取出来摆在了柜台上。

    先是警惕的看了眼毫无醉意的卫燃,程大叔又看了眼同样没有什么醉意的李羿忠,以及虽然小脸儿发红,但是同样保持着清醒的卢悦。

    在确定这三个人都没有喝醉消遣自己的意思之后,他终于掀开了那块厚实的红布,看到了里面包裹着的东西。

    “二二哥?二哥啊?二兄弟!”

    程大叔只是一眼便看到了那把大刀刀身上的刻字,随后便结结巴巴的开始了大声呼喊。

    “怎的啦?”

    伴随着询问,刚刚那位大叔也从后厨跑了出来,然后便注意到了柜台上的那把大刀。

    近乎下意识的看了眼柜台后面酒架上的大刀,接着再次看了眼桌子的大刀。

    最终,这位大叔终于将目光看向了满脸微笑的卫燃以及正举着一台大号相机,朝着他们按快门的李羿忠和卢悦。

    “这是.这.这刀是.是从哪来的?”后厨里跑出来的这位大叔结结巴巴的问道。

    “苔岛来的”

    卫燃微笑着说道,“专门给你们送来的,两位大叔,我们用这把大刀免费吃你们这一顿海鲜怎么样?”

    “老三,给”

    后跑出来的这位大叔做了个深呼吸,“给大哥还有老四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回来,就说就说大爷爷找到了。”

    “哎!”程大叔连忙应了,摸出手机拨了出去。

    “你们.你们是专程来的?”

    “一直没问,大叔您怎么称呼?”卫燃微笑着问道。

    “我姓陈,耳东陈。”

    负责后厨的这位大叔说道,“我们不是一个姓,但是一家的亲兄弟。”

    “陈大叔咱们换张桌子坐下来聊?”卫燃主动问道。

    “来来来!”

    陈大叔也终于反应过来,招呼着卫燃三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们仨都不是程官印的后人”

    卫燃最先说道,“抗战老兵程官印1998年就过世了,抱歉,我们来晚了,隔了这么久才找到这里。”

    “他他.唉——!”陈大叔发出了一声长叹。

    “陈大叔,不如先讲讲你们这一大家子吧?”

    卫燃看了眼拿着两把大刀走过来的程大叔,扭过头来问道。

    “也好”

    陈大叔说道,“你们说的程官印,是我们大爷爷,他还有个亲弟弟叫程兵权。”

    说着,他指了指程大叔拿来的另一把大刀上刻着的名字,“这是亲兄弟俩,他们的大刀,也是他们的父亲,我们的太爷爷亲手打的。”

    接下来,陈大叔和程大叔先是暂时关了两家店的店门,随后也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简单的说,在程官印和程兵权兄弟二人的儿子相继被陈顺收养之后,这一家人就扎根在了箐岛。

    程官印的儿子程怀谦在成年之后进了国棉六厂,并且一直工作到了退休。

    程兵权的儿子程孝先要更加幸运些,因为养父陈顺和大哥程怀谦的照顾,他当年顺利上了大学,是正经老五界的大学生,在动荡年代结束之后,他被安排进了造船厂一直工作到了退休。

    这兄弟俩每人都前后生了两个儿子,而且都让老大随了养父的陈姓。

    也正因如此,到了眼前的陈大叔和程大叔这一辈,他们兄弟四个里的大哥和二哥都姓陈,老三和老四都姓程。

    不仅如此,此时坐在卫燃面前,这个名叫程湘根的大叔,便是程怀谦的二儿子,也是程官印的亲孙子。

    他们这一辈儿里,姓陈的老大和姓程的老四,分别是退休的公交车司机以及尚未退休的高中老师。

    而合伙经营水产以及小饭店的老二以及老三,年轻的时候竟然都是水手。

    尤其让人唏嘘扼腕的是,他们工作的那条船甚至停靠过苔南的港口——那时程官印甚至都还活着。

    在这咫尺天涯的遗憾中,四兄弟里的老大陈丰年和年纪最小的程湘水也赶了过来。

    在一番相互介绍,并且拦下了这四兄弟里的大哥执意跪谢的大礼之后,卫燃和李羿忠也从这四兄弟嘴里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无论程兵权的儿子程孝先,还是程官印的儿子程怀谦,他们都还活着,而且身子骨非常硬朗。

    也直到这个时候,李羿忠也终于在卫燃的示意下,讲起了他们的父辈、祖父辈记忆里的“程阿公”,同时,坐在他旁边的卢悦,也展示着他们带来的那些老照片。

    悄然离开了这间小饭店,卫燃走到隔壁的水产店,借着衣兜的掩护摸出了随身酒壶和住着观赏鱼的玻璃鱼缸碰了碰,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白酒。

    迈步走出小店,他在门口寻了一个刚好可以晒到阳光的位置靠着墙坐下来,点上颗烟美美的嘬了一口。

    在这喷云吐雾中,那只大肥猫也走过来,自来熟似的跳到了他的腿上,不知廉耻的翻身露出了或许装满了海鲜的肚皮,任由卫燃帮它挠着痒痒。

    恰在此时,秦二世也打来了电话。

    “人找到了?”电话刚一接通,秦二世便问道。

    “找到了”

    卫燃划拉着那只大肥猫的肚皮,眯缝着眼睛看着路对面的海港,“你那边呢?能走个人情?”

    “你说的那位程兵权夫妇是已经解密的老地下了”

    秦二世说道,“所以这可不算人情,而且就算是人情,也不是给你或者我的。”

    “多久能下来?”卫燃干脆的问道。

    “今天刚好周一”

    秦二世说道,“你今天把身份信息报给我,然后带着他们去正常申办,周三下不来周四肯定也到了。”

    “多谢”卫燃说道,“到时候你去吗?”

    “我就不去了”秦二世罕有的表示了拒绝。

    “既然这样,我就自己去吧。”

    卫燃想了想说道,“让穗穗以寻亲团的副团长名义怎么样?”

    “懂了”

    秦二世干脆的说道,这个人精非常清楚的听懂了卫燃的暗示,“你安心去,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挂了吧”卫燃笑眯眯的挂断了电话。

    晒着太阳抽完了一支烟,等他撸够了猫再回去的时候,李羿忠已经讲完了有关“程阿公”的故事。

    “卫先生”

    排行老大的陈丰年感激的和卫燃握了握手,“我们准备去把这消息告诉我爹,您也跟着一起去吧。”

    “我们仨刚刚喝了几杯”

    卫燃说着将钥匙递给了对方,“麻烦几位大叔帮我们开个车怎么样?”

    “我来给你们开吧”

    文质彬彬的程湘水接过了卫燃手里的钥匙,跟着他们三个年轻人,在另外三位大叔的陪同下走向了停在远处的面包车。

    “你们是从津门来的?”

    程湘水看了眼卫燃开来的车子挂着的车牌好奇的问道。

    “他们俩是从苔岛飞来的”卫燃笑着解释道,“我是开车来的”。

    “我是个高中历史老师”

    程湘水拉开驾驶室车门的同时说道,“我在课堂上给孩子们讲过你发现的那些长征照片,还讲过你发现的那些抗联的老照片,还有你发现的国会大厦红旗的照片。”

    “看来我经常出现在程老师的课堂里?”卫燃招呼着李羿忠二人上车的同时笑着问道。

    “是啊”

    程湘水发动车子的同时笑着说道,“总得来说,你除了身边的姑娘多了些,对于孩子们来说是个不错的榜样。”

    “我就当您夸我了”

    卫燃淡然的说道,这种事情解释根本就没有用。

    “明天我就有一节课,你要去给我的孩子们上一节课吗?”

    程湘水驾驶着车子一边往外开一边问道,“我猜他们肯定会很开心见到你。”

    “这就算了”

    卫燃果断的摇摇头,“我自认不是个好榜样,就不误导孩子们了。”

    “你认为历史是什么?”

    程湘水像是在闲聊一般,开启了一个带着些许学术性和哲学性质的话题。

    “我猜程老师后面肯定还有其他的问题”

    卫燃微笑着说道,“不如一起问出来怎么样?免得我的回答前后矛盾,到时候我会很尴尬的。”

    在善意的笑声过后,程湘水抛出了其余的问题,“确实还有问题,我想知道在历史学者的眼里,历史是什么,历史书是什么,历史学者又是什么。”

    “历史是”

    卫燃笑了笑,“历史是真相,也只是真相,历史书是教训,也只是教训,历史学者.

    历史学者只是个高位截瘫,仅仅眼睛和嘴巴勉强能动的旁观者和讲述者。

    他可以讲述看到的真相,也可以解析看到的教训。但他左右不了历史,也绝对不能去尝试左右历史。

    历史学者尤其不能遮掩任何真相,无论好的还是坏的,他可以选择闭嘴,但不能撒谎。”

    “我会转达给那些孩子们的”程湘水似乎格外满意卫燃的回答。

    仅仅只是三言两语的闲聊,程湘水也已经将车子开进了一个紧挨着海岸线的小区。

    都不等停下车子,程湘水便指着路过的小区内部小广场上正在打太极的两对儿老头老太太说道,“那就是我爹娘和我大伯大娘,为了方便照顾他们,前些年就把他们接到这里一起住了。”

    “你们也这么老了”

    卫燃看着窗外精神矍铄的老人家不由的晃了晃神,岁月对于他这个历史学者来说,未免走的太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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