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靖世仁主、 清风夜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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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下喧哗,周奕恍若未闻,目光从晁公错移至伏难陀。

    天竺僧双手环抱脑袋,遮住神油光晕。

    他一动不动,无有气息,像是死了过去。

    可就在周奕朝他迈步时,伏难陀瞒不下去了,他忽然睁开眼睛。

    那枯瘦黝黑的身体如弓弦绷紧,似箭般呼啸飞向汜水。

    还想走?

    周奕破风追去,紧随其后。

    也就在这时,虎牢关城上李密蒲山公营中的亲信部众嗖嗖嗖射下大量箭矢,为伏难陀争取逃脱时间。

    偃师大军立刻行动!

    杜伏威、单雄信、赵从文等人一声大吼,纷纷下令。

    十八镇军早有部署,一大阵箭雨射向虎牢关。

    各军中的高手在掩护下冲在最前方,偃师大军集体推进,强攻虎牢关。

    若是虎牢关上的高手没有损失,他们还有机会坚守雄关。

    眼下斗将连败,两位顶尖高手被杀,精神导师也在被追杀,士气极为低落。

    若非有李密众多亲信在此,恐怕相助伏难陀的人都难找一个。

    犹犹豫豫时,偃师军中的高手已经冲至!

    侯希白、杜伏威、单雄信随着上募营登上关城。

    虎牢关上此刻找不到能与他们单独较量的,唯有以多打少,可这批高手撑开空间,更多的人登上城楼,兵器碰撞与惨叫声连续响起。

    杜伏威放大声量,呼喝让对方投降。

    可依然有人领头,激烈反抗。

    互相砍杀的局面,哪有留手余地。

    杜伏威与单雄信领人杀向人群,杨庆、宋蒙秋郎奉等人,冲入城内,打开了城门。

    虎牢之南成皋城的守军,与偃师大军正面接触。

    那厮杀声越来越大,周奕奔出老远都能听到。

    他没有折返,继续追杀伏难陀。

    这狂僧实力不俗,留着是个大祸害,非杀不可。

    “天师,莫要再追了,贫僧会返回天竺,永远不踏入中土。”

    伏难陀已听到汜水河的流水声。

    他一边跑,一边用换日大法刷掉自己的伤势。

    可是,因为精神上的创伤,他已没办法像之前那般复原。

    一切可“赢”的精神瑜伽催眠,最怕的便是见到自己不愿相信的真相,偏偏真相又摆在眼前。

    因此,精神秘法、换日大法,都在真相击穿自我催眠之时露出破绽。

    梵我如一不再完美,此刻已做不到“我即如来”。

    伏难陀心中生出此生罕见的恐惧情绪。

    且根本压制不住。

    周奕被虎牢关上的箭雨耽搁了,但短短时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五十丈。

    没听到周奕回应,身后的风声却越来越急,天竺狂僧的脑门上滑下豆大汗珠。

    他动用精神秘法,使自己相信能在轻功上赢下对手。

    利用此法激发从命根开始的五气运行,在三脉中更快速的流转,从而提高奔行速度。

    可惜

    伏难陀催眠自我的法子,对周奕可无效。

    他连续踩出回旋劲,来到狂僧八丈以内。

    五丈、三丈、两丈.

    伏难陀以古怪姿势脚步骤顿,猛地回头,双手急探成鹰喙状攻杀周奕生死窍要穴。

    他故技重施,速度明显比之前慢。

    周奕闪身避开偷袭,一脚穿过他如蛇扭曲的手臂点其胸口,狂僧闷哼一声跌倒在虎牢道上。

    这是燕赵之地去往中原最便捷的通道。

    黄河就在一旁咆哮,伏难陀大口呼吸,将湿润水汽吸入腹中。

    周奕所发劲力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伏难陀却憋不住吐出一大口血,伤势难以复原。

    “为何不用你的秘法,是有什么限制吗?”

    听到周奕的声音,狂僧第一时间没回话。

    他深吸一口,双手合十道:“天师,贫僧认输了,只要你不杀我,我会服从你的任何命令。”

    周奕摇了摇头。

    “为何?!”

    他惊怒道:“难道以贫僧的身手,不配为你做事?”

    “并不是,你的武学修为我倒是挺欣赏。但我不愿与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伏难陀皱着眉头。

    “因为你做事太无耻,又满口谎言。”

    伏难陀没否认:“天师,你要成大事,何必在意小节。”

    “别给自己贴金,我成大事与你有何关系?”

    伏难陀又打起感情牌:“我当初还送过你一本爱经,不算一点情义吗?”

    “不是你逼我用长生诀与你交换的?”

    周奕想到这狂僧当初虚伪逼迫,不由冷笑一声:“不过,我给你的那东西,是从垃圾中捡来的。”

    “你!”

    乍闻此事,伏难陀的精神愈发崩溃,又听周奕道:

    “我记得清楚,你还在南阳茶楼上欠我茶钱。”

    “这值得计较吗?”

    周奕提剑在手:“债多债少,都需清算。”

    伏难陀听过一些传闻,不再说什么茶钱。

    他回答周奕最开始一个问题:“天师,贫僧的天竺秘法依然奏效,甚至能确信,你的下一击无法将我杀死。”

    “哦?”

    狂僧信誓旦旦的模样,让周奕生出好奇之心。

    “天师若是不信,尽可一试。”

    伏难陀的眼中散发锐光:“贫僧绝不反击,若天师这一击没杀死我,就放我离开,如何?”

    “那就试试你的本事。”

    周奕话音未落,一剑斩去。

    伏难陀双手撑地以诡异姿态盘坐,把真气调分上下,藏在七轮中的心轮与生殖轮中。

    一剑过后,狂僧脑袋搬家,掉在地上。

    霎时间,他心轮与生殖轮在精神波动下同时运转。

    上者消耗,提供命力。

    下者消耗,创造新生。

    以精神引导,相信自己不死,撑地的双手,顺着地面波动感知到坠地的头颅所在,竟双手将头颅捧起,摸索眼鼻方向,要朝脖颈安装。

    周奕以为自己看到了虎力大仙。

    他对着伏难陀的脑袋厉喝一声:“伏难陀,你已经败了!”

    这真实一喝,像是将一个装睡的人强行唤醒。

    狂僧的精神链接,直接断裂。

    他双手失力,脑袋掉在地上,心轮与生殖轮中,真气消散。

    这下子,他死得彻底。

    周奕盯着他的尸体,不由嘀咕起来。

    倘若真给他把脑袋装上,估计也活不成吧?

    寇徐用换日大法将跋锋寒从武尊的必杀中救回来时,也不似伏难陀这般诡异。

    现在想来,伏难陀能给曲傲缝合武道意志,倒不算稀罕事。

    周奕朝伏难陀身上摸索一番,没找到精神瑜伽术。

    起身走向虎牢方向。

    没走几步,又返回给朝伏难陀的心脉刺上一剑,再把他的脑袋踢入黄河。

    ……

    虎牢关的战阵厮杀一开始非常激烈,由李密的亲信带头,整合关城、成皋城的守军对偃师大军展开顽强抵抗。

    他们虽然缺乏高手,但作为守方。

    不仅熟悉地形,掌握守城器械,还晓得陷阱埋在何处。

    起初相抗,即使士气低落,亦能给偃师一方巨大压力。

    可随着蒲山公营中忠于李密的领头人物被杜伏威、侯希白等人针对杀死后,战况剧变。

    感受到成皋军战意衰退。

    裴仁基终于发挥出了关城第一守将该有的作用。

    他登上城楼最高处,与儿子裴行俨一道大喊:“停战,停战!”

    “虎牢关守军,全部给我停下来!”

    裴仁基守虎牢关多年,纵然关城领军之人被李密换了一茬,他在底下兵卒中的威望并未丧失多少。

    还是偃师这边反应更快。

    因为带军将领够多,杜伏威、赵从文等为首将领下令之后,其余将军校尉很快传令下去,与乱战在一起的成皋军拉出空间,互相举着兵刃防备,没有再战。

    杜伏威趁势喊道:“放下兵刃,投降不杀。”

    裴仁基站得高,已看到远方一道白影从汜水方向走来,登时放大声音喊道:

    “都卸下兵刃!”

    他率领的关城守军带头,城头上响起连串“铛啷啷”声响。

    “裴仁基,你背叛密公!”

    忽有刺耳大骂从下方传来,裴行俨动作够快,操着双锤将那人砸下城楼,摔向成皋军方向,跟着叱喝一声:“还不听令?!”

    来自成皋城有近三万守军,前头几位将领互相对视。

    这可是冒险举动,拼一拼,哪怕弃城不守,杀出去还是有机会的。

    放下兵器,等于任人宰割。

    一名老将军与裴仁基对视,出于对老裴的信任,他冒险把手中阔剑放下。

    须臾间,大量枪戟投掷于地。

    偃师大军这时若是冲杀,虎牢一方,只剩交出背身、然后在混乱中遭受屠杀这一个结果。

    好在

    偃师众将立刻令手下人收好兵器,除了外围不断有人逃跑之外,城中逐渐安稳。

    杜伏威经验十足,命人接管虎牢关,再处理降军,掌控成皋城。

    做这些繁琐之事时,老杜古板的脸上竟露出笑容。

    东都、偃师、虎牢,三城都已拿下。

    加上南阳与淮河以北区域,中原大部已定。

    杜伏威、单雄信等人忙前忙后,周奕得闲,找来了裴家父子问话。

    二人将李密在虎牢关的布置,详说一遍。

    关城主帅议事大殿内。

    周奕听了半晌后,明白了这父子二人的处境,虽是虎牢守将,但权力并不全在他们手上。

    那些李密的亲信,受过精神暗示,不仅不听调遣,更有监视作用。

    这作风很李密。

    他背刺别人,也就担心被人背刺。

    “当下谁在荥阳管事?”

    “管事之人是李密,但他并不露面,由王伯当领军,魏征理政。”

    “他本人是否在荥阳?”

    裴家父子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裴仁基带着敬畏之色看了主座之人一眼:“天师,我已许久没见过他。在荣府寿宴之前,他曾在偃师露过一面,之后便只听其令,不见其人。”

    “想必,他是在躲着您。”

    一旁人裴行俨很认可老爹的话。

    想到虎牢关下那大战的一幕幕,李密不躲才怪。

    周奕心中有数,看向二人:“你们俩有何打算?”

    裴仁基与裴行俨一起拜倒,由老裴开口,带着诚惶诚恐的语气道:“我父子二人乃败军降将,何谈打算,无论天师怎么安排,我们都奉命遵从。”

    他们没等到周奕说话,忽听一道女声。

    “你们与颍川一地的守将是否熟悉?”

    “是的。”

    裴仁基赶忙道:“那边的几位守将曾与我一样,在汉王杨谅王府做侍卫。”

    他说话时,用余光看了说话的姑娘一眼。

    首次见到有人在天师说话时插口的,心知大不简单。

    周奕顺势说道:“你可有把握收服颍川?”

    裴仁基道:“裴某戴罪之身,愿为天师夺得颍川,倘若不成,提头来见。”

    周奕微微点头,带着一丝追忆道:“我北上时路过颍川,此地除却一些匪患,还算平静。你夺得颍川之后,莫要扰民,再将匪患根除。”

    “安排妥当,再说与杜将军。”

    “是。”

    裴仁基与裴行俨带着一丝惊异眼神告退。

    一直退出议事殿很远,他们脸上还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爹,这”

    裴行俨惊疑道:“天师行事与李密如此不同,我们这才投降,他竟信任叫我们去夺颍川。”

    裴仁基轻叹一口气:“我儿,这就是天师扶摇直上,而李密走向衰落的原因啊。”

    “今日可见,天师堂皇正大,昭昭之明。而李密蝇营狗苟,使得群蚁附膻,二者天差地别,不可相较。”

    “他已不必对我们谈信任,因为有底气使人不敢背叛,是不是这个道理?”

    裴行俨先是点头,又琢磨起方才在议事殿中听到的话:

    “我观天师在虎牢关下的杀戮手段极为渗人,可对我们的叮嘱,与他的武道杀伐大有不同。武道是贴合心境的,高手更是如此,为何与其行事不符?”

    “大错特错。”

    裴仁基手抚长须:“我早听江南传言,道其仁厚,起初不信,只因江湖厮杀之事多与他有关,刻下亲身经历,方知传言不假。这可是好事啊。”

    “开皇初年,我在文帝身边,直至今日,一步步看着大隋衰落,靖平乱世,休养生息,需要一位仁主。”

    裴行俨应声附和,又与老爹商量起颍川故旧。

    接着,忽又好奇一问。

    “方才出声的那位,爹可认出是哪家的?”

    “不知。”

    裴仁基也很重视,他低声窃语:“定是未来的一位娘娘,过一段时日再寻人打听,既知我们与颍川的关系,有可能来自东都大族。”

    二裴谈话时,周奕与小凤凰出了议事殿,寻到杜伏威、单雄信了解关城情况。

    杨庆、宋蒙秋等人前来通禀。

    他们要带一部分降军返回偃师、东都,把成皋军彻底拆散。

    “周兄,你作何打算?”

    侯希白莞尔一笑:“李密可真能藏,你要去荥阳找他吗?”

    “当然。”

    “我怎觉得,你寻他不得?”

    “那也等去过才知。”

    侯希白见周奕竟露出一丝郁闷之色,当下也不再拿这事开玩笑,认真道:“他一定在哪躲着,你若没时间,就让巨鲲帮的人手听我调遣,我来给你找。”

    “到时候再说。”周奕也没拒绝。

    接下来,他在虎牢之南的成皋城待了三天。

    打坐练功的同时,确定虎牢关已经安稳。

    到了第五日,两位老熟人也入到城内。

    正是巨鲲帮的卜天志与陈老谋。

    卜天志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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