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金盆濯腥,始握乾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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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气壮地昭告天下:

    看!陛下年幼,易受蛊惑,离不得我等老臣“匡正君德”!

    他们会将训政的锁链勒得更紧,把亲政的门槛抬得更高!

    而他朱祁镇,将永远只是一个需要被“教导”、被“保护”的符号,谈何帝王权威?

    更遑论提前亲政?!

    朱祁镇的小拳头无意识地攥紧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却让混乱的思绪如冰水浇头般骤然清晰。

    皇祖母盛怒之下,也只是软禁王振,而非立诛九族,其中深意,他岂能不知?

    这不仅是念旧情,更是保全皇家颜面、避免彻底清算引火烧身的余地!

    甚至……这余地,或许是留给他这个孙儿的!

    所以,他不能辜负这份余地!

    更不能……让杨荣那帮人,将这余地变成攻讦他与皇祖母的利器!

    若假手太皇太后或张辅?

    朱祁镇心底一声冷哂。

    若真如此,他不过是个被动的受益者,一个懵懂无知、坐享其成的可怜虫!

    非但撕不下“奶娃娃”的伪装,反会强化“需长辈大臣庇护”的形象,坐实识人不明、豢养权奸的污点!

    这与他图谋提前亲政、真正掌控乾坤的目标,完全背道而驰!

    他必须成为裁决者!更必须是执行者!

    他必须在所有证据汇聚成铁链、即将把王振钉死在“大奸大恶”的审判席前,亲手了结这一切!

    他必须让王振的死,成为一场发生在深宫禁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又无法直言的——肮脏的政治谋杀!

    溺毙于铜盆,而非斩首于市曹。

    愧悔自尽,而非明正典刑。

    他转过身,再次凝视那个铜盆。

    水面涟漪已近乎平息,映着烛光,像一块浑浊的黄铜镜。

    他小小的、苍白的脸倒映其中,扭曲变形,与那几缕漂浮的发丝诡异地同处一框。

    这,是给皇祖母体面的台阶。

    这,也是给三杨一个无法深究的结果——铁案所需的滔天罪恶与公开审判的仪式感,已被他釜底抽薪。

    他们失去了攻击皇权最有力的典型。

    这,更是稳定局面,防止宦官集团恐慌反扑的缰绳。

    他已在规则框架内,完成了规则外的杀戮。

    这,更是朱祁镇第一次向整个大明权力金字塔发出的、无声却震耳欲聋的示威!

    指尖再次触碰冰冷的铜盆边缘,那寒意直透骨髓。

    权力,从无免费午餐!

    朱祁镇清晰地认识到,皇帝的名分只是入场券,绝非保险箱。

    它不会因血脉而自动完整地交予一个稚童之手。

    它需要被夺取,被证明,需要用最冷酷、最有效,有时也最肮脏的宫廷手段去捍卫!

    今日杀王振,绝非简单的“杀奸臣泄愤”。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冷酷执行的权力夺取战!

    它深刻揭示了封建皇权政治中一个赤裸裸的真理:权力,尤其是最高权力,从来不是安稳坐在御座上就能自然拥有的。

    它需要觊觎、需要谋划、需要勇气、更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最精准狠辣的手段去夺取!

    “玄武门”是明枪,“乾清宫溺毙”是暗夺。

    形式不同,本质无异。

    皆是对阻碍自身掌控最高权力的障碍,进行彻底的物理清除!

    他朱祁镇不甘于做盛宴上的“吉祥物”,他要做那重新分配权力的主人!

    打破这黄金囚笼般的制衡,是他夺权的必经之路,王振,便是那第一块必须被搬开的巨石!

    “九岁稚子”的伪装,是他最完美的武器。

    正是这层伪装,让王振至死方悟,让太皇太后与三杨措手不及,为他创造了夺权的缝隙。

    撕下伪装的那一刻,便是权力真正回归的开始!

    “规则”?那只是工具,绝非枷锁!他深谙规则,却不迷信规则。

    他利用规则制造机会,最终在规则的边缘,完成了规则内不可能的任务。

    这本身就是最高明的政治艺术!

    因此,王振之死,是朱祁镇从“有名无实”的幼帝,迈向“名副其实”的君王征途中,一次标志性的、染血的、不容辩驳的权力宣告!

    它向整个紫禁城,向整个大明宣告:

    潜龙已醒!枷锁已断!乾坤权柄,自此易手!

    而这一切,都印证了那个亘古不变的法则:

    权力,只属于那些敢于并且善于去夺取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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