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岩松有义》(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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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兰州熊家的……玉佩……”父亲濒死前,将一块带着体温的圆形玉佩塞进他怀里,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嘱托:“子羽……活下去……报仇……”画面猛地一转,是王道权那张伪善到极致、又残忍到极致的脸!在雷电交加的舍身崖上,阴恻恻地低语:“赵子羽……盘龙玉佩……王爷……赵家满门尽灭……暗河的叛狼……”
“王道权!狗贼!我赵子羽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无尽的恨意如同毒焰,焚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紧接着,是岩松老人那张慈祥而又布满风霜的脸!老人将热腾腾的草药端到他面前,嘘寒问暖。可转眼间,画面变得血腥!几个黑衣杀手冰冷的刀锋架在老人脖子上!“说!赵子羽在哪!”老人倔强地摇头,下一刻,刀光闪过,鲜血喷涌!老人用尽最后力气推着他:“快跑……子羽……快……”
“不!岩松老哥!”逍遥子在梦中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伤口再次渗出血丝。
高烧持续不退,呓语断断续续,却字字泣血,句句含仇。兰州赵家、盘龙玉佩、王道权、暗河、岩松……这些破碎的词语,拼凑出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血海深仇故事。
不知过了多久,采药老人终于拖着疲惫不堪、满身泥泞的身体回来了。他成功了,采到了所需的寒性草药,但自己也差点失足滑落,手臂上添了好几道擦伤。
他顾不得休息,立刻将新采的草药捣碎,一部分内服,一部分外敷在逍遥子胸口的掌伤处。那寒水石药泥一敷上去,昏迷中的逍遥子似乎舒服了一些,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急促的呼吸也略微平缓。
岩松守在旁边,一夜未眠。他听着逍遥子那些充满痛苦和仇恨的呓语,苍老的脸上写满了凝重和忧虑。他虽然只是个底层采药人,不懂江湖恩怨,但也从这些碎片信息中,隐约感觉到自己救下的这个人,背负着天大的麻烦和危险。那“王爷”“灭门”“杀手组织”之类的字眼,每一个都让他心惊肉跳。
但他看着逍遥子那张在病痛中依然坚毅的脸,看着那即使在昏迷中也紧握的双拳,心中那份朴素的善念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唉,也是个苦命人……既然让老汉我遇上了,就是老天爷不让你死……用破旧的毛巾,蘸着温水,轻轻擦拭着逍遥子额头上不断渗出的虚汗。
……
第三天傍晚,在岩松耗尽心力、不计成本的救治和照料下,逍遥子的高烧终于退去了一些。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沉重如同铅块的眼皮。
视线先是模糊一片,只能看到窝棚顶棚垂下的茅草和摇曳的火光影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聚焦。
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佝偻的背影,正背对着他,在火堆旁小心地搅动着瓦罐里的药汁。一股浓郁的药香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那是谁?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舍身崖、王道权的阴笑、穿肩而过的长剑、致命的一掌、万丈深渊、无尽的坠落和撞击……
我没死?
我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他死寂的心湖泛起一丝微澜。他想动一动,却发现全身剧痛,如同被碾碎重组,连转动一下脖颈都困难无比。喉咙干得冒火,他想开口要水,却只能发出嘶哑模糊的“嗬嗬”声。
那佝偻的背影听到了动静,猛地转过身来。
是一张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的老脸,眼神里充满了疲惫,但更多的却是看到他能醒来时的惊喜和关切。
“哎哟!你醒了!可算醒了!”岩松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凑了过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别动!千万别动!你伤得太重了!能捡回这条命,真是老天爷开眼啊!”
逍遥子看着这张陌生的、却充满善意的脸,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他想问这是哪里,想问对方是谁,想问自己昏迷了多久……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个微弱而感激的眼神。
岩松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也不要费力。老人端起旁边一直温着的米汤,用一个小木勺,一点点地、耐心地喂到逍遥子干裂的唇边。
“先喝点米汤润润嗓子,缓过劲儿来再说。啥也别想,安心养伤,只要命保住了,比啥都强!”
温热的米汤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久违的暖意和生机。逍遥子看着老人那双因常年采药而粗糙不堪、却异常温暖的手,看着他那双清澈而善良的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上心头,冲淡了连日来被仇恨和痛苦冰封的心境。
他想起了昏迷中那些关于岩松老哥的梦境片段,想起了那份如父如兄的恩情……虽然眼前这位老人并非那位为他而死的岩松,但这份在绝境中伸出援手的恩义,何其相似!
一滴浑浊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逍遥子眼角滑落,混入杂乱的须发中。
岩松看到了那滴泪,只是默默地、更仔细地喂着米汤,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有些恩情,无需言语,已重如千钧,深深刻入心底。
窝棚外,夜色渐浓,山风呼啸,吹动着茅草沙沙作响。
逍遥子勉强喝下几口米汤,体力耗尽,再次沉沉睡去。但这一次,他的呼吸平稳了许多,眉宇间的痛苦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岩松守在一旁,添了根柴火,火光跳跃,映照着他忧心忡忡的脸。他救人是出于本心,可这人醒是醒了,后续的疗伤需要更多更好的药材,这崖地贫瘠,自己那点存货早已耗尽。更重要的是,这人仇家来头似乎大得吓人,万一追查下来……
老汉我这条贱命倒不打紧,可……
他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逍遥子,又看了看窝棚外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崖底的暂时安宁,又能维持多久呢?那宿命的无常,会不会已经循着踪迹,正在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