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性命双全,远渡傲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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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散落在地里的玄鳞铁木矢,或斜插墙角,或半没泥土,此刻纷纷破土而出,打着旋儿落回掌心。

    他走上前,将那一小把带着泥香的箭矢,塞进了孙儿冰凉的手里。

    “拿着吧,一根不少。”

    姜钦这才长舒一口气,眼皮一翻,险些栽倒。

    幸好金秀儿忙伸臂将他扶住。

    姜义上前,搭住孙儿脉门,半架半抱着送回屋内。

    略作处理外伤,便让他平躺榻上,自己则盘膝坐定,双掌虚按其胸。

    一股阴阳二气随之缓缓渡入,如初春溪水,温温润润,在受损经脉间流淌开来。

    一直到东方既白,晨光将村子里头的狼藉照得纤毫毕现,姜明才转身回了家。

    他那件青衫,依旧干净得很,仿佛方才只是去村口散了个步,半点厮杀的痕迹也瞧不见。

    进了院,他径直寻到姜义。

    姜义才替孙儿理顺最后一丝紊乱的气机,正独坐在石凳上,就着晨光,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根铜箍棍。

    “爹。”

    姜明落了座,自顾自倒了杯凉透的粗茶。

    “回来了?”

    姜义眼皮也没抬,手上擦棍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

    “嗯。”

    姜明呷了口冷茶,润了润嗓子,淡声道:

    “那三头畜生,日后不会再来作乱了。您可告知乡邻一声,往后不必为此忧心。”

    言语平平,至于那三头妖怪生死去向,他只字未提。

    姜义手上的动作停了半拍,方才抬起头,定定望向这个大儿子。

    那双眸子,依旧清澈温润,仿佛一泓古井。

    只是这井水太深,看似澄澈,却总让他觉得,底下藏着些说不清的东西。

    终究,他什么都没问。

    只淡淡应了一声“嗯”,便又垂下头去,细细擦拭手里的棍子,仿佛那一道道铜箍的纹理,比天大的事都更值得琢磨。

    父子同处几十年,话已不必说透。

    姜义信得过这个儿子。

    他若不说,自有不说的缘由。

    院子里一时静极,只余那“沙沙”的拂拭声。

    良久,姜义才像随口闲话般,换了个话头:

    “你如今……这身修为,竟是什么章程?我眼下,却是半点都瞧不穿你了。”

    此话并非虚言。

    从昨夜里起,大儿气机忽隐忽显,时而如深渊,时而如顽石,变幻莫测,早已超出他的认知。

    姜明闻言,放下了茶杯,神情难得收敛。

    他略一沉吟,像在斟酌字句,方道:

    “孩儿如今,算是神意已明,侥幸入得那性命双全的门槛。”

    姜义心下虽早有几分揣测,可亲耳听他开口,眼底仍闪过一抹精光。

    性命双全。

    他修了大半辈子,自然晓得这四字的分量。

    此境已非凡俗,足以当得一声“仙师”。

    姜明瞧见父亲的神情,便知他已明白,遂接着解释道:

    “到了这一步,不再局限于体内真气气息,可以意念调用天地之力。”

    “是以挥手杀敌,凭虚御空,都只是寻常的把戏,不过是念头一动的事。”

    他顿了顿,便又补充了一句:

    “一些古籍里记载的神通法术,也都能慢慢着手修行了。”

    姜义的目光,在那根横陈于膝上的铜箍棍上,停留了许久。

    棍身冰凉的触感,透过布衣传到掌心,一如往昔。

    可他心里却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抬起头,那张刻着风霜的脸上,瞧不见太多情绪,只是那双眸子,比先前要沉静了许多。

    “那……再往后的修行呢?可有眉目了?”

    姜明对此,却似是毫不意外,仿佛早就料到父亲会有此一问。

    他不假思索,答得行云流水。

    “性命双全之后,自然便是炼精化气。”

    “引先天一炁入体,洗炼这一身浊精,待到后天污浊之气尽数化去,只余那一点先天纯阳,便算是身子清净,再无挂碍了。”

    这番道理,说得笃定,讲得透彻。

    姜义听着,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话,怕是当年领着自家迈入修行门槛的刘家庄主,也未必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可自家这个儿子,却说得像是自家后院里的一草一木,那般熟悉,那般理所当然。

    姜义没再多问。

    大儿子的事,他如今是既看不懂,也懒得去懂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只管守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便足够了。

    姜明也未多言,起身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屋里,金秀儿正拿着个拨浪鼓,逗弄着自家那个刚会爬的娃儿。

    见他进来,也只是抬眼笑了笑,那笑容里,有心疼,也有安心。

    到了晌午时分,姜明更是从娘亲柳秀莲手里,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接过了锅铲。

    说是昨夜里大家都辛苦了,今日合该由他这个闲人,来伺候一家老小的五脏庙。

    大难过后,一大家子人,总算能齐齐整整地围着一张桌子,吃上一顿安生饭。

    席间,气氛还算和睦,唯有姜曦,依旧是板着张俏脸,只是埋头扒着碗里的饭,一言不发。

    旁人夹到她碗里的菜,她也不拒,只是偶尔碗筷碰得响了些,泄露出几分心里的不平。

    吃过了午饭,姜明也难得没有去后山。

    而是随着姜义,去了地里,帮着梳理那些长势正好的药草。

    父子二人,一人垄头,一人垄尾,一边慢条斯理地拔着杂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说的,是药草的性味,是真气的流转,偶尔,还会扯到哪本古籍上的某个典故。

    金秀儿偶尔会提着水壶过来,给二人送一碗晾好的凉茶。

    那模样,倒真有几分寻常乡间,农人耕作的寻常景致。

    此后三日,皆是如此。

    姜明入了那性命双全的境界后,反倒像是彻底放下了修行上的事。

    一心一意,只陪着家人,洗衣做饭,下地劳作,竟比村里最本分的庄稼汉,还要本分几分。

    直到三天以后,晚饭桌上。

    一家人正吃着饭,姜明将碗里最后一口饭扒拉干净,搁下筷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一般,开口道:

    “近期……我打算出一趟远门。”

    桌上的气氛,瞬间便是一滞。

    连那兀自生着闷气的姜曦,都停下了筷子,抬起了头。

    姜义的心思何等敏锐,这几日大儿的反常,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察觉了些端倪。

    此刻闻言,倒也不如何奇怪,只是将嘴里的饭菜缓缓咽下,这才抬眼看向他,问道:

    “打算去何处?做些什么?”

    姜明沉吟了片刻,像在权衡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半晌,才在心头挑拣出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笑道:

    “东胜神洲,傲来国,理些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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