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性命双全,西行路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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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须微笑。

    本想着功成之日,当炖一锅肥鸡,聊作庆贺。

    如今看它们这般通灵模样,倒觉口腹之欲不免俗气。

    也罢,也罢。

    他意念一引,自林间摄来几枚熟透的灵果,随手抛下。

    三只灵鸡应声接住,清鸣一声,才徐徐落地,寻净处慢慢啄食。

    这一来动静不小,自然瞒不过有心人。

    姜家院里,灯火次第亮起,人声隐隐。

    不远处的刘家庄子,亦有人心有所感,不多时便有两道流光破夜而来,正是闺女与女婿。

    姜义心下了然,不再空中久留。

    身形一晃,悄然坠落院中,又是那副老农模样。

    饶是如此,一家子依旧欢声围上。

    “爹,您成了?”

    “阿爷!”

    七嘴八舌,满面喜色。

    姜义含笑点头,目光在熟悉面孔间缓缓掠过,最终落在妻子柳秀莲身上,温声道:

    “我闭关几日了?”

    柳秀莲眼角带笑,替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轻声道:

    “还差几日,便是半年。”

    “半年……”

    姜义心头一叹。

    自己数十年勤学不辍,破此一关,竟还耗去半年光景。

    与女儿、女婿比起来,天资终是差了一截。

    况且修行越迟,浊世里打滚越久,体内污浊愈沉愈重。

    日后炼精化气,要想炼尽返真,只会更难、更慢。

    修行一途,果然一步慢,步步皆慢。

    天资、机缘、资源,缺一都不成。

    这念头只在心头一闪,姜义面上却淡淡如常,只问:“这半年里,家中可有甚事?”

    柳秀莲摇头:“都好。只是……明儿那边,一直没个信儿。”

    说到长子,她眉梢不免添了几分愁意。

    姜义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背,算作安慰,心下却明白,没消息,往往便是最好的消息。

    于是点头,只道一句:“无妨。”

    正说着,一旁的姜曦却适时开了口,声音清清浅浅:

    “爹,二哥那边……似乎有些事,想与您商议。”

    “亮儿么。”

    姜义闻言,不多问,只颔首:“晓得了,我去祠堂问问他。”

    话已至此,众人便不再絮叨。

    柳秀莲领着儿媳、孙媳,自去张罗庆宴。

    刘子安也跟着打下手,院子里转眼又是热火气。

    姜义却负着手,不显丝毫神通,仍穿着那身半旧的儒衫,一步一步,踏过青石板,往祠堂而去。

    祠堂中陈设如旧。

    他熟稔地点了两炷香,插入炉中,望着袅袅青烟,心神沉静,低声唤道:

    “亮儿。”

    烟气微凝,片刻间,姜亮那带着几分肃然的身影,缓缓显现于香案之前。

    方才一凝形,他已觉父亲气息圆融沉厚,非是凡俗可比。

    那张常年肃穆的神祇面容,也终于浮起一丝真切笑意,俯身道:

    “恭喜爹爹,终是超脱凡俗,得证逍遥。”

    姜义含笑,摆了摆手,那份喜意早沉在心底,不必挂在唇角。

    他只平静看着小儿,淡淡问:“听你妹子说,你有事要与我商议?”

    提及正事,姜亮神色又复沉凝,点头道:

    “说来也算不得大事。只是锋儿那位舅哥,西海三太子敖烈,如今已有确切下落。孩儿记得爹曾吩咐,多留意些,便想着得知会您一声。”

    姜义听罢,神情一整,心下已转过几番念头,却仍不疾不徐:“在何处?”

    姜亮语声平缓,宛如述一桩公牍:

    “便在西边一处荒僻水府,唤作鹰愁涧。被镇压其间,日日受那棍棒加身之苦。”

    “鹰愁涧……”

    姜义口中轻轻咀嚼着这个地名,点了点头,“当初行事孟浪,冲撞天颜,说来也是他该遭此一番苦难。”

    话锋却忽一转,又问:“敖玉那边,可曾有个说法?”

    他心下记得清楚。

    自家那孙媳,与她这位三哥素来情笃。

    若非当年为救兄长四处奔走,也不会流落到两界村那般偏隅之地,更不会有后来与锋儿的那段缘分。

    此中因果,纠缠不浅。

    姜亮应道:

    “锋儿虽不明言,但言语间,终究听得出敖玉心下颇为挂怀。”

    “只是……她如今毕竟还顶着西海龙宫的名头。那边既然早已撇清干系,她也不好公然去探望,左右为难罢了。”

    姜义闻言,心头微微一动。

    那双愈发明亮的老眼眯了眯,仿佛透过祠堂袅袅香烟,看得比当下更远些。

    他沉吟半晌,才淡淡开口:“依你所见,若非西海龙宫之人,可曾前去探望一二?”

    语气平平,却自有几层深意。

    毕竟如今姜家已与西海算是结了姻亲,论起血脉,那三太子敖烈,也勉强能算个亲戚。

    何况,姜义心底另有盘算。

    这三太子性烈如火,来日还有一桩天大机缘,终有脱困复起之日。

    此时的一点雪中之情,岂不比锦上添花更显分量?

    姜亮听了父亲的问话,神色间倒是浑不在意,随口答道:

    “没什么大妨。依锋儿所说,这本就是西海龙宫的家事。若不是当年闹得太难看,捅到明面上去,也不会落到如今田地。”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如今也只是镇压,并未立刻押去剐龙台。这已算是变相给他留了活路。只要不太张扬,那些看守的神将,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西海几分薄面。”

    说着,他瞧见父亲沉吟神色,心下已有七八分揣测,便直接问:

    “爹的意思,是要亲自走一趟?”

    姜义不置可否,抬眼看他,只反问一句:“可有什么不妥?”

    这一问落下,姜亮面上的轻松却收了起来,换作几分凝重。

    他摇头沉声道:“天上的事好说,可这人间的路,却未必好走。”

    姜义闻言,眉梢一挑,难免生出几分疑色。

    姜亮见父亲神色,便知其所想,继续解释道:

    “以爹爹如今修为,在这南瞻部洲的地界上,自然是哪里都去得。”

    “这却是因为,咱们脚下这片土地,早年间曾被真武大帝,也就是武当山那位九天荡魔祖师,亲手清扫过一遍。”

    他语气微顿,似在回忆卷宗中的旧事。

    “那时节,但凡有些气候的大妖大魔,要么被荡尽,要么便被收服。”

    “如今新冒出来的这些,多是些不成器的小鱼小虾,自然碍不着爹爹的眼。”

    说到这里,姜亮声音陡然沉下来:

    “可若要一路西行,往那鹰愁涧方向去……情势,却大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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