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阻我者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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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宁夜里被惊醒了两回。亥时一回。道观前院住的尽皆男子,嗓门巨大,乱哄哄的吵闹声越过院墙来。
虽听不清在闹些什么,却足将她惊醒。她在草席上翻来覆去良久,入眠未几,子时又被骚乱吵醒。
两位青莲观坤道挑着牛皮灯进了后院,照亮天井内,地上睡得密密麻麻的借宿女流民。
坤道小心翼翼走在草席间,弯腰小声叫醒女流民哄劝,恳求让度半边草席,与新来借宿的女冠挤上一宿。
楚昭宁惊醒后,怔懵地将坤道向流民的解释,听了个大概。
原是夜里,益州来的三路道人巧巧同来青莲观借宿。观中已无舍屋,只能来与流民挤上一宿。
流民们困甚,任叫装睡不醒。
好不容易才得了几个流民同意,容几位风尘仆仆的女冠一起挤挤,却还余几人未得落身处。
她撑起困顿的身子,向尚立在院子边的女冠招手相请:“若不嫌弃,哪位道长可来与我挤挤。”
话才落,坤道又劝好几位流民,让几位女冠有了容身之处。
仅余的女冠年约四旬,青衣素袍,见人员都安排好,便挎着包袱向她这处走来,站草席边笑着向她轻声谢道:“多谢,叨扰!”
她颔首,挪出半张草席。
女冠头枕着包袱,与她贴背而卧。许是赶路累了,须臾入眠,微有鼾声。
她心头本就装着事,被两回惊扰,加之背后有声,再难入睡。手指轻轻摩挲脑勺下,被她当作枕头的麻布衣裙,脑子里想的尽是张翼虎。
这獠兵一忽儿说是因母潜逃的逃兵,一忽儿又说是汉中王面首,后又图她清白,矢口否认是面首。
一念方至,他此前的自辩便入耳来:“若我真是‘淫贼’,何须等到今日才对你……”
她抠着裙裾麻边,眼睫忽闪。
倒也是,若他真怀‘淫心’,无论是刚劫持了她,还是她高热昏厥那几日……处处皆可对她下手。
若不图她清白,她没了通关过所,没了马车没了钱,那他图她什么?
“宋梨花,我喜欢你,第一眼见你的喜欢了!”
他炽热的眼眸于她脑中浮现,激得她打了个激灵,意欲翻身将他甩出脑子,后背却贴着女冠温热的身子。
心遂乱跳起来,乱了章法。叹了口气,她将身子蜷缩成团,双臂抱住无可救药的脑子。
这獠兵嘴里没一句实话。
前说他是京中军户,后又说他在汉中有家,更还说他是半个乌蒙人……
双臂挡不住,他复入脑海来,张翼虎与她抵额相视,眼眸里满是热诚的认真:“花花,一定要撑住,往后我给你好日子过,我养活你!”
她愤怒地捶了一拳停不住脑袋。自己好手好脚,何须他这个朝不保夕的獠兵养活?
捶头的手尚未收回,她恍眼又见他近近俯下脸来:“宋梨花,我想你了!”
那温柔且深深邃的眼眸,似要穿透她的眼,抚上到她的灵魂。
她绝望地双手掩目,却被他的手又轻轻揪上了她的脸颊:“待到长安,我去琅琊王府将你要来,可好?”
她霍地屈膝坐起,抱膝望天叹气。
这獠兵扰得她六神无主,心跳慌乱,好生祸人。再这般下去,她只怕是要神魂颠乱了。
出逃前那夜,她已谋划好自己的余生,眼下全被这獠兵毁了!
明日一早,他会来找她要答复。
同他去乌蒙?
且不论他安的什么心。
她不去物华天宝、珍汇南北的帝临之都-长安城,却与他去那教化未开,民风粗蛮的乌蒙獠国?
除非她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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