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人间皆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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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二十六。

    年关将至,这些天林寒酥忙的脚不沾地。

    府内大清洗后,人手短缺,许多事都需她亲力亲为。

    好在这天上午,前几日去了天中的许嫲嫲带着四十余位家生子返回王府,林寒酥这才得已从繁杂琐务中抽身。

    “.......在天中时,让轩儿读书简直如同要他的命,妧儿却说,这两日轩儿竟乖乖在那位丁什长处抄写道德文章,怪哉怪哉......”

    辰时末,林寒酥陪着大姐在园子里漫步,后者提及此桩怪事。

    林寒酥唇角扬起微妙弧度,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自豪。

    近来忙碌、得空还要陪姐姐,心里默默一盘算,已有几日没见丁岁安了。便挽着林扶摇的手,拐向了涤缨园方向,面上波澜不惊道:“许是轩儿长大了,晓得要勤奋,为大姐争光。不过话说回来,丁什长确有许多过人之处......”

    林寒酥想强调的是后半句,但林扶摇听到心里的却是前半句,轻轻一叹道:“但愿吧。”

    出入涤缨园,林寒酥是王府内除了安字什军卒外唯一不需通禀之人,王喜龟有意为王妃做向导,却被后者摆手拒绝,“你们忙你们的,本宫随意走走。”

    今日阳光明媚,既不是聚众讲金莲的日子、涤缨园内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王喜龟便依言离去。

    林寒酥目标明确,挽着长姐穿过前院,直入后院。

    “三娘待人宽厚,给军卒住这般好的园子......”

    林扶摇身为外室,锦衣玉食虽不缺,但住的宅子肯定没法和按照规制修建的王府相比,言语间不无欣羡,“如今府里清静了,往后你一个人更自在,不必再提心吊......”

    二人绕过照壁,涤缨园后院最宽敞亮堂的戟堂映入眼帘。

    正在讲话的林扶摇不自觉顿住,脚步也停了下来。

    林寒酥同样如此。

    姐妹二人的目光齐齐望向二十余步外的戟堂。

    为了避嫌,隔扇门大开......

    堂内,丁岁安和姜妧一左一右坐于一方不大的茶案两侧。

    丁岁安好像正在教导姜妧什么内容,手指摁在笺纸之上,姜妧看的认真,偶尔抬头问上一句......两人靠的有点近。

    晨午明澈日光斜斜泼洒进去,在两人身上晕染出一层和谐温煦的暖黄色调。

    林寒酥和林扶摇心中同时浮出‘檀郎谢女’这样的词汇。

    男子一身月白锦袍,俊逸沉稳;女子一身浅绿襦裙,婉婉有仪.......从视觉角度来看,赏心悦目,确是璧人一对。

    林寒酥莫名翻涌起一股酸、涩、恼,交糅的复杂情愫。

    一旁的林扶摇自然察觉不到三妹深藏的心思,目光钉在戟堂内,轻轻摇了摇林寒酥的胳膊,低声问道:“这俊俏小郎是哪家公子?怎会在你府上?来做客的?可曾婚配?”

    林寒酥心中一警,赶紧道:“他不过是个龙卫军军卒......”

    “军卒?”林扶摇小有失望,但依旧没有收回目光,又道:“看他这身穿着、气度,想来家世不凡,莫非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子弟,送入军中历练?”

    “他父亲在翼虎军也只是个都头。”

    “只是个都头啊?”林扶摇瞬间没了兴致,再看向戟堂内的目光变得不悦起来。

    “.......”林寒酥见大姐那副嫌贫爱富的模样,忽然很不爽。

    怕小郎被人惦记,但见小郎被大姐小瞧,她又有些生气。

    “丁什长十八岁便入了成罡境,且出身龙卫军,为人赤诚,前途不可限量。”

    “那又怎样?军中历来不乏少年英才,有几个熬出头的?”

    “我和大姐打个赌,不出三年,他必能出人头地。”

    ......

    夜深,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林寒酥悠悠醒转,周遭一片漆黑。

    “许嫲嫲?嫲嫲......晚絮......”

    连唤几声,无人回应,四下死寂。林寒酥起身,撑床的手却按进一团冰冷黏腻、油滑湿濡的物件里。

    转头一看,林寒酥登时魂飞魄散......身旁,竟是杜珏面目全非的尸身!

    已化的不成了形状,尸水腐肉烂作一团。

    “啊!”

    林寒酥一声尖叫,伸手向四周摸去......狭长、逼仄,空间不大。

    被封在了棺材里?

    巨大恐惧之下,林寒酥使出吃奶力气,生生把棺盖推开了一道容一人进出的缝隙。

    手脚并用爬出来,跌跌撞撞奔回王府。

    王府今夜竟格外喜庆,张灯结彩,影壁上贴着大红囍字。

    可林寒酥进府时,却被侯管家拦住了去路。

    “本宫是兰阳王妃!”

    “浑话,王妃此刻就在府内,你是哪里来的疯婆子?”

    林寒酥低头一看,自己浑身脏污,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眼前景象一转,只见丁岁安骑着那匹她打算当做诞日礼物送出去的獬焰马,胸前系着大红花,趾高气扬出了府门。

    后面跟着一顶红绸小轿,林寒酥定睛一瞧,轿内坐的竟然是她最疼爱的甥女妧儿。

    林寒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拽住马缰,仰头质问道:“小郎,你为何负我!”

    “你我清清白白,何来相负一说?”

    这句话,让林寒酥心如刀绞,不觉间哭了出来,“你说过,白首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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