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旧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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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阴冷。江澄指尖一弹,一点凝练的紫色雷光自紫电戒指上飘出,悬浮于他身前尺许,如同一盏小小的雷灯,驱散了眼前的黑暗,照亮了脚下布满厚厚积尘的石阶。他一步步向下走去,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激起空洞的回响。石阶不长,很快便到了底。雷光映照下,一间不大的石室显露出来。四壁皆是粗糙开凿的岩石,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唯有一张沉重的乌木供桌靠墙摆放,上面空空荡荡,积满了灰尘。
江澄的目光却死死锁定了供桌后方那面看似浑然一体的石壁。石壁中央,一道深深的剑痕贯穿上下,边缘焦黑,如同被天雷劈过——那是他父亲江枫眠留下的印记。
他走到石壁前,看着那道熟悉的焦黑剑痕。往事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父亲临终前紧握他的手,那混合着不甘、嘱托与无尽担忧的眼神;血洗莲花坞那日冲天的火光和绝望的哭喊;还有魏无羡……那个名字如同毒刺,让他心口猛地一缩。
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翻涌的思绪,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磐石般的冰冷与决绝。无论是为了逝者,还是为了生者,为了莲花坞,为了金凌……他都必须弄清楚!
“爹,娘,”江澄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里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沉重,“孩儿不孝,今日……要动这最后的封禁了。”
话音落下,他右手猛地握住了腰间三毒的剑柄!
锵啷——!
长剑悍然出鞘!冰冷的剑光瞬间将小小的石室映得一片惨白!剑身之上,紫色的雷光如同狂舞的蛟龙,疯狂缠绕、嘶鸣!一股狂暴刚烈、足以摧山断流的恐怖剑意,自江澄身上轰然爆发!
没有半分试探,没有一丝保留!
江澄眼神一厉,双手握紧剑柄,周身灵力如山洪暴泻!三毒剑带着撕裂一切的毁灭气息,剑尖凝聚着一点刺目欲盲的紫电雷光,朝着石壁上那道焦黑的旧痕中心,狠狠刺去!
“破——!!!”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狭小的密室里猛然炸开!仿佛平地惊雷!狂暴的紫电雷光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撞在石壁之上!刺目的强光瞬间吞噬了一切!坚硬的岩石在蕴含了江澄毕生修为与紫电神威的剑锋之下,如同朽木般寸寸崩裂!蛛网般的裂痕以剑尖为中心,闪电般向四周蔓延!
碎石如同暴雨般迸溅!烟尘弥漫!
紫电的雷光与三毒的剑气交织肆虐,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那面被江枫眠以生命设下禁制的石壁,在江澄这凝聚了所有力量与决绝的一剑之下,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嚓嚓嚓——!
石壁轰然向内塌陷,碎裂出一个不规则的孔洞!一股更加陈腐、带着浓重血腥铁锈和某种奇异药草混合的、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如同尘封千年的墓穴被骤然打开,猛地从孔洞中喷涌而出!
烟尘弥漫,雷光渐熄。
江澄喘息着,三毒剑斜指地面,剑尖兀自有细碎的紫色电弧跳跃不定。他死死盯着那破开的洞口,眼神锐利如刀锋,穿透弥漫的尘雾。
密室的真容显露出来。比外间石室更小,更显逼仄。没有多余的物品,只在正中央的地面上,孤零零地放着一只乌沉沉的铁匣。铁匣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有岁月侵蚀留下的斑驳锈迹,透着一股死寂的沉重。
江澄的呼吸微微一窒。他缓步上前,每一步都踏在碎裂的石块上,发出咯吱的轻响。他走到铁匣前,蹲下身。铁匣没有上锁,仿佛在无声地等待着开启者。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粗糙的铁质表面。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他顿了顿,猛地掀开了沉重的铁匣盖!
没有想象中的珠光宝气,也没有骇人的机关陷阱。匣底,只有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令牌。
令牌质地非金非玉,触手冰凉沉重。正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浮雕着一个极其诡异的图案:那并非江氏九瓣莲,也非金氏牡丹,更非姑苏卷云——而是一轮扭曲变形、边缘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般跃动的烈日!烈日中心,一道深深的裂痕贯穿而下,仿佛被某种巨力劈开!
温氏!温若寒的烈日纹!
江澄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从脊椎窜上天灵盖!
他猛地将令牌翻转过来。
令牌背面,没有图案。只有一行字迹,用一种极其古老的、带着阴冷刻痕的字体铭刻其上,每一个笔画都透着深入骨髓的恶意与阴谋的气息:
“金光善盟约-癸卯年”
金光善!金凌的祖父!兰陵金氏上一代宗主!
“癸卯年”……那正是温氏如日中天、仙门百家在岐山脚下俯首称臣的年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密室内死寂得可怕,只有江澄自己沉重得如同擂鼓的心跳声,在耳边疯狂地撞击着。他死死盯着手中这块冰冷沉重的令牌,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咯咯作响,苍白的皮肤下透出青筋。
温氏早已覆灭的烈日纹……金光善的亲笔署名……盟约……癸卯年……
所有的线索,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拼凑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足以颠覆整个修真界认知的黑暗真相!一个被埋葬在温氏覆灭的废墟之下,由金光善亲手参与、延续至今的恐怖阴谋!
冷汗,无声无息地浸透了江澄深紫色的宗主常服内衬。他握着那枚“魇谷令”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令牌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掌心。
啪嗒。
一滴冰冷的汗珠,终于承受不住那无形的重压,从他紧绷的下颌滑落,砸在布满灰尘的冰冷地面上,摔得粉碎。那细微的声响,在死寂的密室中,却如同惊雷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