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入王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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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对于温眠眠来说,却又短得可怕。她几乎是一夜未眠。那张硬邦邦的板床硌得她骨头生疼,塞满麦秆的枕头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与她从小睡惯了的、填满雪白羽绒和晒干花瓣的软枕判若云泥。每一次翻身,身体的酸痛和心底的恐惧便会加倍袭来,让她清醒得无以复加。
她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那片四四方方的、由深蓝过渡到鱼肚白的天空,脑子里反复回想着秦安管家那番冷冰冰的警告,以及顾淮野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这个认知像一座冰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口,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将她留下来,不是仁慈,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耍。而她,就是那只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猎物。
恐惧之余,一丝倔强的、不服输的念头却也悄然生根。
她不能倒下。父亲曾教导她,温家的人,可以不慧,但绝不能无骨。如今她已自身难保,更不能再给远在相府的爹娘带去任何麻烦。她必须活下去,安安分分地活下去,等待一个能够逃离这里的机会。
天色刚刚蒙蒙亮,屋外便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和压低了的说话声。温眠眠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起。卯时,秦安说卯时必须起床。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手忙脚乱地爬下床。冰冷的地面透过薄薄的鞋底传来刺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拿起桌上那套灰扑扑的粗布婢女服,布料的粗糙感磨得她指腹生疼。这套衣服在她自己的闺房里,恐怕连做抹布都不够资格。
可现在,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笨拙地脱下身上那件虽然沾染了尘土和血迹、却依旧用料上乘的丝裙,换上了这身象征着卑微身份的衣裳。衣服的尺码并不合身,袖子长了一截,腰身也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更显得她身形纤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将长发草草地用一根布条束在脑后,学着府里其他丫鬟的模样,梳成一个最简单的发髻。镜子里没有,她只能就着木盆里一点浑浊的冷水,勉强看清自己的倒影——脸色苍白,眼神惶恐,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再也没有半分相府嫡女娇俏明媚的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块刻着“眠眠”二字的木牌系在腰间,推开了房门。
清晨的冷风带着湿气扑面而来,院子里已经有不少和她穿着同样服色的婢女在忙碌了。她们有的端着水盆行色匆匆,有的正低头扫着地上的落叶,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动作麻利,整个院落虽然人多,却只听得到扫帚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和轻微的脚步声,安静得有些诡异。
没有人交谈,没有人嬉笑。这里的一切,都像是被一条无形的、名为“规矩”的绳索紧紧地捆缚着。
温眠眠想起秦安的吩咐,辨认了一下方向,便低着头朝着东侧的庭院快步走去。
东侧庭院比她住的倒座房院子要大上许多,专门用来堆放各种杂物和工具。她刚一走近,就听见一个略显沙哑的、中气十足的女声在训斥着什么。
“手脚都给我麻利点!一个个跟没吃饭一样!再过半个时辰王爷就要起身了,若是到时候主院的路还没清扫干净,惊扰了王爷,仔细你们的皮!”
温眠眠心里一紧,快走几步绕过一个工具架,只见一个约莫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穿着一身深蓝色比甲的妇人正叉着腰,对着几个小丫鬟吹胡子瞪眼。那妇人颧骨很高,嘴唇很薄,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透着精明和厉害,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角色。想来,这位便是秦安管家口中的刘婆子了。
“新来的?”刘婆子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温眠眠,她上下打量了温眠眠一番,那眼神像是估量牲口一般,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叫什么名字?”
“回……回刘管事,奴婢叫眠眠。”温眠眠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赶紧低下头,躬身回答。
“眠眠?”刘婆子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倒是个小姐的名字。”她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见。立刻,几道夹杂着好奇和轻蔑的目光便落在了温眠眠身上。
温眠眠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秦管家交代过了,”刘婆子倒也没在这上面多做文章,她指了指墙角立着的一排比人还高的竹制大扫帚,“瞧见没?今天开始,从王府大门到清心殿前的那条青石主路,归你了。”
温眠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猛地沉了下去。
那扫帚是用粗壮的竹子捆扎而成,看起来沉重无比。而那条青石主路……她昨夜跟着秦安走过,长得几乎望不到头,两旁还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经过一夜的风,想必落叶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
这么长的一条路,让她一个人扫?
“怎么?傻站着干什么?怕扫不完?”刘婆子见她愣神,眼睛一瞪,嗓门又拔高了几分,“我告诉你,我们摄政王府不养闲人!别以为自己长了张狐媚子脸就能偷懒耍滑!在这儿,干不好活就得挨饿、挨罚!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温眠眠再不敢有任何迟疑,赶紧小跑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把沉重的大扫帚拖了出来。
周围几个婢女看着她那副吃力的模样,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瞧她那细胳膊细腿的,是从哪个犄角旮旯买来的?连扫帚都拿不动。”一个名叫春桃的圆脸丫鬟低声对同伴说。
“谁知道呢,不过刘婆子把最累的活儿分给了她,看来是不待见她。咱们还是离她远点,免得惹麻烦。”另一个名叫秋菊的丫鬟附和道。
她们的声音虽小,却一字不落地飘进了温眠眠的耳朵里。她紧紧咬着下唇,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拖着那把大扫帚,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条漫长的青石主路。
清晨的王府,庄严肃穆。高大的院墙将喧嚣的尘世隔绝在外,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温眠眠站在青石路的起点,看着眼前这条被落叶覆盖、仿佛没有尽头的道路,一时间竟有些茫然无措。在相府,她从未做过任何一件粗活。平日里连端杯茶,都有四五个丫鬟抢着代劳。可现在,她却要独自面对这堪称浩大的工程。
没有退路了。
她学着记忆中府里杂役的样子,抡起扫帚,用力地挥了下去。
“砰!”
扫帚头重重地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震得她虎口发麻,手腕一阵酸痛。她非但没有扫起多少落叶,反而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把自己给带倒。
她涨红了脸,偷偷看了看四周,幸好此刻路上没有人经过。她定了定神,调整了姿势,开始一下一下、笨拙地扫了起来。
这活儿远比她想象的要累。扫帚又大又沉,每挥动一下,都要耗费全身的力气。她的动作生疏而笨拙,扫了半天,也才清理出小小的一块地方,额头上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更让她崩溃的是,她好不容易将一小堆落叶聚拢起来,一阵风吹过,落叶便“呼啦”一下,又洋洋洒洒地散开了,甚至比之前还要乱。
温眠眠看着自己的“杰作”,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不行,不能哭。温眠眠,你要是哭了,就输了。
她用手背胡乱地抹了把脸,咬着牙,继续与那堆不听话的落叶作斗争。她开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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