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全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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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全都变成了累赘。不是不对,而是不合时宜。
“老许……”他低声喃喃,嗓音干涩如沙。
“你说……我们还能做什么?”
许居正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低语:
“……我们,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魏瑞闻声转目,冷峻的眉眼中多了一分复杂。
“不是我们不肯。”他说,“是我们已经不能。”
“这一步,已超出我们的权柄,超出我们能劝、能挡、能解的范畴。”
“这一局,是君臣之争。”
“我们,只能……看着。”
霍纲喉头哽住,半晌不语。
许久,才苦笑了一声:“看着?”
“那不是我们最怕的吗?”
“我们怕他出手太快,怕他收不回来,怕他孤注一掷——可现在我们全看明白了,他压根没想要我们来‘稳’。”
魏瑞眼中光芒冷亮如刀锋。
“正因如此,”他说,“我们,才更该退。”
“不是逃避。”
“是归位。”
“他不需要我们挡。”
“他要的,是我们不挡。”
一句话,落地如钟。
许居正缓缓点头,霍纲闭目低头。
这一刻,三位清流重臣心中俱生出同一个念头:
——如今朝堂之局,已非旧日之棋。
——我们所仰望、所守护的那位天子,已然站在风口浪尖,却依旧从容不动。
既如此,那便让他去斗!
让他去立!
让他去——赢!
“我们……”许居正缓声道,“也只能信他了。”
“信他手中之牌。”
“信他心中之局。”
“信他今日沉静之下,藏着真正的雷霆。”
“此刻不该我们出声。”
“只该我们……退后一步。”
魏瑞沉声应和:“我们一直在护他成长,如今他已可自立锋芒。”
“这一步,若他扛得住,我们辅之。”
“若他扛不住……”他话未说完,目光却已如霜如铁。
霍纲低声续道:“那也要等他亲口求援,我们再上。”
“我们是臣。”
“不是父。”
话音至此,三人俱都不语。
只是静静立于左列,看着那高阶之上,那个宛如定海神针的帝王之影。
他们的眼神,已经不再焦急,不再犹疑。
而是——一种奇异的宁静。
一种,赌上的宁静。
另一侧,新党一列。
气势虽仍高涨,可神色已不复先前那般笃定。
他们也发现了。
天子——竟没有一点回应。
连一句言辞都未赐下。
那端坐龙椅的身影,像是根本没听见,也不打算听见。
他既不呵斥,也不安抚。
他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请辞闹剧。
林志远额角沁出冷汗。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切若是从头到尾,都在天子的预期之内——
那他们的“逼宫”,便不是“立威”。
而是——献丑!
他们自以为破局。
可若天子从不将局给他们破?
林志远看向王擎重,压低声音劝道:
“该止步了。”
“再逼下去……不是我们动他,是他借机动我们了。”
王擎重未言。
但那拧紧的眉心,已在悄悄泄露他心中的动摇。
天子仍不言。
不怒,不慌,不变色。
如天山雪峰,如冰川深海。
不屑动手,是因为早已胜之!
林志远闭了闭眼,忽然有一种直觉袭来——
若这一刻他们不退,天子下一步,便是真要把他们一个个名字点出来了!
而那时,就不是请辞可以收场的了。
而那高阶之上,萧宁缓缓抬首。
他目光未动,神色如常。
只是在心中轻轻一笑:
——就等你们乱完了。
——我,再落子。
金銮殿内,刹那寂静。
所有人屏息。
所有声音都冻结。
唯有那高阶之上的少年帝王,缓缓抬眸,目光平静如水。
他端坐如山,不语。
众臣翘首。
那些跪下的、请辞的,双膝皆触地,衣襟肃然,手中笏板一角,落地犹在。
举世皆惊。
唯他——未动声色。
许居正、霍纲、魏瑞三人对视一眼,皆觉心头猛颤。
他们明白:
这一刻,
── 要么,他放手让新党走。
── 要么,他重手留人。
少年帝王,此刻即将给出答案。
乾坤逆转,就此一呼。
萧宁缓缓起身。
冕旒轻晃。
那一瞬,殿堂正气凝结。
一缕肃杀油然而生。
他目视前方,看向那跪列中的王擎重、林志远、顾延清等人。
语气仍旧温和,却字字如刀:
“王卿既请辞。”
“朕——便皆准了。”
“你们辞情至诚。”
“事出皆由。”
“朕不怪。”
声音缓缓,却有不可违背的力度。
微风不动,他的声音自殿顶悬落,将所有声音封住。
新党众臣猛然抬头。
先是错愕一秒,随之而来的,是彻底的震骇!
那不是退让。
那不是犹豫。
那是——
接受!
他们奏请辞官,他竟一句话都不拦!也不留!
亦不劝!
亦不恐惧!
这一刻的静默,比任何反驳都更轰然!
王擎重神色愣住。
他哽在喉头,舌头仿佛瞬间僵硬。
深枫般的目光久久无法离开那眼前的身影。
林志远脸色剧变,整个人抖得连声音都发不出。
他忍住恐惧,低声嘶喘着问自己:
“他……真的给我们走了?”
顾延清和众兄弟抬头对视,一时间,无声胜有声。
那是一片黯淡。
是恐惧。
更是彻底的意外。
数十年秩序一时崩塌,甚至连逃路如今也毫无痕迹。
殿中鸦雀无声。
唯有少年帝王平静语音仍在空气中回荡:
“罢,皆罢。”
“你们若真去,便去。”
他停顿片刻,语气仍旧温厚:
“若日后欲复,亦可呈奏,朕自有断。”
那一番话,好似抚慰,也似命运宣告。
那不是“恩赦”。
那是——“命运的宣告”!
新党众臣如坠深渊。
这一刻,殿中数十人,皆觉地裂山崩。
新党高层从未想过:
他们的请辞会如此得手。
甚至……会得那么快。
一如少年帝王所预。
清流、内阁、百司、武卫……
人人皆震惊万分。
新党这边,众人彻底乱了阵脚!
林志远喉头滚动,忍不住低声:“他……疯了吗?”
他不是第一个这样想的人。
顾延平亦是眉目剧颤,低声道:“他……竟敢如此轻率!”
“若无人接任,这朝廷明日便要瘫了!”
“他是在赌我们不敢真走吗?”
“可我们都走了啊!”
“我们都走了,他还敢——?”
他话语未尽,声音却已渐冷。
因为他终于意识到,那位帝王,从始至终,都不是在“赌”。
他根本就,不怕他们走。
他本就知道,他们要走。
更可怕的是——他早有准备!
王擎重死死盯着那少年,眼底震怒交杂,眉宇间血色暗浮。
他看不懂。
他真看不懂了!
这一步,是破局。
是一场“破军”之策,破的是权网,军的是旧局。
可如此轻描淡写地破,是疯子做法。
他原以为,少年再狠,也需顾虑政务空悬、社稷运转,顶多只是将四人罢黜,用以立威。
可如今——他竟全收!
全收辞呈。
不留一人!
这是在——以朝堂为筹,正面一搏!
“他不怕乱吗?”林志远失声道。
“真无人可用了,他拿什么来维持朝纲?!”
“真打算,把整个朝廷,换成那几个西都旧人不成?”
这一瞬,新党众人俱都乱了。
不是不服。
而是惊。
他们原本信心笃定,认为天子不过声色示人,等他们摊牌,自会退让。
可如今,他们才发现,那人根本没有退。
他甚至——等着他们来辞!
而他们这一辞,就正中其下怀。
顾延平喃喃自语:“他这是……蓄谋?”
“这不是赌。”
“这……是埋局。”
“他早想收我们了。”
“只是,一直在等我们亲自开口罢了。”
林志远身形摇晃,只觉后背冷汗涔涔而下。
这不是“震怒”——而是“预判”。
不是“应激”——而是“回应”。
他忽然想起那日宫中密议,王擎重一语定下“明日之策”,十七人告病,以权势示威,逼天子妥协,迫其还权。
可如今看来——
他们不过是自投罗网。
是自己,亲手送出了命脉,送到了那张龙案之前!
此刻的萧宁,依旧静静端坐,面色如常。
他看着跪在殿中的诸人,目光未曾波动,语气淡淡:
“既言‘请辞’,便该有辞之觉悟。”
“既非不舍,便无需劝留。”
“既然要走,便不要再回。”
“朝廷无不可弃之臣,朕亦无不能弃之臣。”
“今日之局,是你等自启。”
“那便由朕,亲手收下。”
语毕,群臣皆惊!
王擎重闭上双目,一言未发。
他明白,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布局,低估了那人的胆魄。
可即便如此,他仍不肯服输!
“不可能。”他在心底冷声道。
“他无人。”
“他再狠,也补不齐十七个。”
“撑不过三日。”
“到时候,就该我们回来了!”
“他今日要的是威势,明日要的是实际。”
“空着的位,一日不补,便是一日削弱。”
“削得不是我们,是他自己!”
可他终究不敢说出这话。
因为他忽然生出一丝怀疑。
——万一,他真的补得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