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倾天 第十一章 青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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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仙站起身来，挺直腰杆，坦然道：“为了一己私心，谋划夺取先天祖炁，愧对天下，愧对三祖名号，既然他们如今依旧贼心不改，作为青仙剑的持有者，我有什么理由不走一趟天外？”“当然了，凌霄天城我也会去，如果我的推衍没有出错，当代城主陆凌霄就是季凌霄的转世吧。”
“当年他既然敢与三祖狼狈为奸，那自然是要被我林青仙问剑一场的。”
赵弘毅犹豫了一下，“到时候我会与你同行，再走一趟天外，就当是最后一次为你护道。”
届时，人间最强大的两位剑仙将会问剑于三祖。
黎明城城主，赵弘毅。
以及上一任黎明城城主关门弟子，如今的松涛观观主，林青仙。
“不一样的，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去了也就去了。但是如果你和我一起，势必会被蒙在鼓里的人们说成是为了一己私欲，破坏三祖在天外的稳固局面。”林青仙否定道。
“可是你一个人……”
“放心，凭借我的大道，不容易死的，况且我有两个这么好的徒弟，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死。”
最终，赵弘毅在林青仙真诚的神色下不在坚持。
“一定保重。”赵弘毅担忧说道。
“嗯。”林青仙重重点头。
这时，光芒一闪，一柄长剑出现在了林青仙身前。
此剑剑身修长，宛若一痕被时光遗忘的深潭寒水，又似一段凝滞不动的青烟，幽幽地映着微光。剑脊并非寻常铁色，竟是一种古雅沉静的青铜之色，却非锈蚀的颓唐，而是经千锤百炼后独有的深沉蕴藉。仔细看去，纹路如流水，又似竹节之痕，隐隐盘绕其上，犹如静水流深，或是竹影轻摇。两侧霜刃却锐利无匹，白如初雪，薄如蝉翼，锋芒虽未吐露，却已然沁着无声的寒意，如深冬破晓时分那最凛冽的霜气，咄咄逼人。
其剑格最为奇特，形如一段微缩的竹根，虬结盘绕，中空有节。这青铜竹节之上，细密地刻着层层叠叠的竹叶纹理，似有风吹过，叶片便欲簌簌而动。握柄裹着颜色幽深的鲛皮，触手温润坚韧，其下起伏的纹路恰似竹枝的天然骨节，与那青铜竹根浑然一体，仿佛一段有生命的青竹，被仙人随手撷取，化为了掌中之兵。
而剑鞘则是另一番意境，以深青檀木为胎，再蒙覆上数层薄如蝉翼的夏布，又不知浸染了多少遍秘制的青漆。层层叠叠，反复打磨，终至幽光内敛，温润如古玉，又仿佛凝固了千年山岚的沉郁青色。鞘身之上，银丝细如发缕，盘曲回环，勾勒出连绵不绝的流云纹饰，在幽青的底子上浮动、缠绕、升腾，宛如山巅云雾被无形的力量拘束于此，又似仙家洞府里缭绕不散的灵气。
剑名“青仙”二字，并不凿刻于鞘上，亦非显眼地铸于剑身。唯有在月华如水、清辉满室之夜，当那冷冽的光流泻于剑刃之上，那青铜的剑脊与霜白的锋刃交界之处，竟会悄然浮动起两个朦胧的青色光晕，正是“青仙”二字！字迹清逸，如烟似雾，似有还无，仿佛青竹之魂在月下低语，又或是山间灵气偶然凝结成的印记。
若是轻叩剑身，其声渺渺，并不刺耳，竟似一缕清风穿过幽谷竹林，枝叶婆娑，飒飒作响，余韵悠长。传说当年铸剑师采东方乙木精金，又于陨星坠落的深谷中寻得奇铁，将两者交融，锻打千遍。最奇的是淬炼之时，铸剑师未取寒潭之水，而是择一凝露深重的破晓，将这通体炽红、如同赤龙的剑身，猛地刺入一片千年古竹盘根错节的湿润土壤之中。刹那间，嗤啦之声大作，白雾蒸腾翻涌，氤氲不散，竟化作一片凝而不散的青烟，笼罩住剑身久久盘旋，如同被禁锢的竹魄精魂，最终依依不舍地渗入剑体之内，自此剑魂方成，有了这“青仙”之名。
林青仙伸手握住剑柄，长剑骤然轰鸣。
“林青仙去也。”
话音一落，林青仙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向那云海冲去，所过之处，空间震荡不已。
他低头望了望人间，又望了望卫城之外，马背上的两个少年，微微一笑。
放心，师父很快就回来。
————
好似感觉到了什么，徐凌宇猛然抬头望着天，却什么也没看见。
不过他敢肯定，一定是师父在某处看着自己。
就在这时，不光是他和师兄龙辉，而是全天下的人都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有道士单手持剑。
“开——！”
一声清叱，并非雷霆炸响，却比雷霆更撼动神魂。这声音仿佛穿透了万古的沉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律令。
随着这声清叱，道士全身的精气神，连同脚下孤峰的地脉龙气，尽数灌注于青仙剑中！他持剑的手臂仿佛化作了撑天的巨柱，猛然挥落！
青仙剑动了。
这一动，便撕碎了空间的凝滞！
剑锋划过的轨迹，并非狂暴的劈砍，更像是以无上锋锐和意志，在坚韧无比的“天幕”上，执拗地刻下第一道裂痕！剑尖触及天幕的刹那，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巨响，只有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布帛被最锋利的玉刃强行割裂的“嗤啦——”声！
那声音尖锐、悠长，直刺灵魂深处。
青色的剑光，如同最纯粹的生命本源，带着竹的韧劲、破土的决绝，狠狠地楔入了那玄青色的“铁板”之中！剑光所过之处，那厚重得令人绝望的天幕，竟像被投入滚烫烙铁的寒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道刺目的、蜿蜒曲折的裂痕，在青仙剑的引领下，凭空出现！
这裂痕并非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内部燃烧着青白色火焰的形态。裂痕边缘，玄青色的“天幕”物质如同被烧熔的琉璃，不断扭曲、崩解、剥落，化作点点流火坠向下方晦暗的大地。裂痕深处，不再是令人窒息的铅灰，而是透出了一种……光！
并非阳光，而是一种更为纯粹、更为古老、带着星辰般冰冷与生机的苍青之色！仿佛这裂痕撕开的，是囚笼的外壳，露出了被封锁的、真正的星空！
裂痕在青仙剑的持续斩落下，疯狂地向两侧蔓延、扩张！那青白色的火焰灼烧着天幕的边缘，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亿万只冰蚕在啃噬朽木。碎裂的“天幕”碎片，不再是流火，而是化作无数巨大的、燃烧着青焰的陨石，带着毁灭与新生交织的气息，轰然砸向下方的大地，在黑暗中点燃一片片短暂而绚烂的烽火。
道士的身影，在裂痕下方显得无比渺小，却又无比伟岸。他变为双手紧握青仙剑，全身道袍猎猎作响，长发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狂舞。青仙剑在他手中，仿佛成了撑开混沌的巨斧，剑身嗡鸣，那清越如穿林打叶的剑啸声，此刻已化为撕裂乾坤的龙吟！剑脊之上，“青仙”二字不再是月下朦胧的光晕，而是化作两个璀璨的青色符文，烙印在裂痕的边缘，如同镇封裂口的神祇烙印，阻止着天幕的自我愈合。
终于，随着一声仿佛整个天地都在碎裂的、无法形容的巨响，那道横贯天际的裂痕达到了极致！
轰——！
天幕，被彻底洞穿！
一个巨大无朋、边缘燃烧着青焰的破洞，豁然出现在苍穹之上！破洞之外，不再是压抑的铅灰，而是无垠的、深邃的、流淌着亿万星辰的璀璨星河！冰冷的星辉，浩渺的宇宙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倾泻而下！
那光，是真正的天光！是隔绝了不知多少岁月后，再次降临大地的希望之光！
它穿透破洞，驱散了下方浓重的黑暗，照亮了道士清矍而坚毅的脸庞，也照亮了大地之上无数仰望苍穹、泪流满面的生灵。
青仙剑的光芒渐渐收敛，剑身恢复了古朴的青铜色泽，但那霜刃之上，依旧残留着斩裂天穹的余威，寒气凛冽。道士缓缓垂剑，立于破天之洞的下方，衣袂飘飘，如同接引星河的仙人。他望着那倾泻而下的星辉，眼中那冰冷的决绝，终于化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以及……一丝望向无尽星海的深邃。
一剑，青仙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