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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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清楚,这封信既然能让原主如此郑重其事,甚至预感到自己的死亡,其内容必然惊天动地。

    若真如她所料,牵涉宫禁,那么当场拆开,无异于自寻死路。

    她冷静地将信函用一块干净的油纸细细包裹好,转身对陈嬷嬷道:“嬷嬷,你立刻亲自去一趟膳香坊,将此物交给掌柜,让他放入最里面的密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膳香坊,是苏家陪嫁的产业之一,也是她早就布置好的一个安全退路。

    “是,夫人。”陈嬷嬷接过油纸包,感受着那不同寻常的分量,神色肃然地退下。

    回到房中,苏晚走到案前,展开一张素笺,提笔蘸墨。

    雨声淅沥,灯火摇曳,她的身影在墙上投下坚定的影子,像一尊静默的雕像。

    笔尖落下,墨迹在纸上晕开,只留下八个字。

    “信在,人在,等你。”

    她将字条折好,从妆匣中取出一块顾家族卫专用的玄铁铜牌,这是崔九奉命保护她时留下的信物。铜牌冰凉,棱角分明,压在掌心,像一块沉甸甸的誓言。

    她将字条小心地嵌入铜牌的夹层,而后扬声唤道:“崔九!”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正是奉命暗中护卫的崔九。

    他躬身行礼:“夫人有何吩咐?”

    “将此物,立刻呈交顾昭之。”苏晚将铜牌递过去,语气不容置喙。

    崔九接过铜牌,感受到了夹层中的异样,面露难色:“夫人,大人方才刚刚下令,今夜闭门思过,不见任何人。您……”

    苏晚缓缓抬眸,那双平日里温婉的杏眼此刻竟锐利如刀,直刺人心:“你告诉他,这封信,是苏晚用命换来的。”

    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像铁钉敲进木头。

    “他若不来,天亮之后,我便亲自将这封信送到大理寺——以‘通奸案’苦主的身份,当着京兆尹和满堂看客的面,亲手启封。”

    崔九的呼吸猛地一窒,瞳孔剧烈收缩!

    他跟在顾昭之身边多年,深知这位新夫人嫁入相府的缘由。

    那桩所谓的“通奸案”,本就是相爷为了护住苏家,平息宫中怒火而默许的污名。

    这既是苏晚的耻辱,也是相爷心中一道不可触碰的伤疤。

    此刻,她竟要用这道最深的伤疤,作为威胁的利刃!

    这哪里还是那个在相府中谨小慎微,逆来顺受的苏夫人?

    这分明是一头亮出了爪牙,不惜玉石俱焚的雌狮!

    崔九沉默了良久,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烛火都停止了摇曳。

    最终,他紧紧攥住那枚冰冷的铜牌,对着苏晚深深一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如一道离弦之箭,瞬间消失在茫茫夜雨之中。

    一炷香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雨势渐歇,廊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踏碎了水洼,溅起细碎的声响。

    膳香坊的密室门被推开,一道玄色的身影踏着未干的雨水而来。

    顾昭之没有带任何随从,甚至没有穿那身象征着权力的绯色官袍,只一身素色常服,墨色的长发被雨水打湿,几缕发梢紧贴着他俊美而冷峻的侧脸,不断滴落着水珠,顺着下颌滑入衣领。

    他站在门口,目光穿透昏黄的灯火,落在苏晚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犹如两口不见底的寒潭,映着跳动的烛光,却无一丝暖意。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抬手,将桌上那个用油纸包裹的信函,朝他推了过去。

    顾昭之的视线落在那个包裹上,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迈步上前,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油纸的刹那,竟有一丝极轻微的颤抖,仿佛那不是纸,而是烧红的烙铁。

    就在这时,一只温润柔软的手,忽然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浑身一僵,猛地抬眼。

    苏晚按住他的手,迎着他探究、冰冷的目光,声音轻得仿佛会被风吹散,却清晰地传到他的耳中:“我不是要你冒险。”

    她顿了顿,看着他眼中的惊愕,继续说道:“我是说——你不必一个人扛。”

    这一刻,顾昭之的瞳孔中,映出的不再是那个工于心计、以退为进的相府夫人。

    他看到的,是那双在漫天风雪中,为他包扎伤口时同样坚定、同样无畏的眼眸。

    那个为他而死的少女,和他眼前这个冷静布局的女人,身影在这一刻,奇异地重合了。

    他终是缓缓抽回了手,拿起那个油纸包,沉默地拆开。

    那封信的封漆早已脆裂,轻轻一拨便碎了。

    展开信纸,上面却是一片空白。

    顾昭之眉头微蹙,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将信纸凑到烛火边,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进行烘烤。

    片刻之后,一行行淡褐色的字迹,在火光的炙烤下,如幽灵般缓缓浮现。

    那是一种用特殊药水写就的密信。

    三行小字,字迹娟秀中透着一股决绝。

    “西角门开,内应李姓。”

    “顾氏血未冷,君恩已断。”

    “若君存,查冬至子时宫门轮值簿。”

    落款处,没有姓名,只有一个潦草的“苏”字。

    与原主苏晚的字迹,一般无二。

    顾昭之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他的呼吸变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信中沉睡的秘密。

    他静立了许久,久到苏晚以为他会就此沉寂下去。

    忽然,他睁开眼,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冰封千里的决断。

    他捏着信纸的一角,毫不犹豫地将其投入了眼前的烛火之中。

    “呼——”

    火焰骤然腾起,贪婪地吞噬着那张写满秘密的纸。

    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冷峻如刀刻。

    信纸很快化为一缕飞灰,飘散在空气里,带着焦糊的气味。

    他转过头,望向苏晚,声音因压抑而显得格外低哑:“明日早朝,我会奏请圣上,重查去年冬至的宫门轮值案。”

    这是一个承诺,也是一个宣告。他接下了这份用生命换来的战书。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身旁那盏摇曳的孤灯上,声音又低了几分:“但你要答应我——”

    “下次,别再一个人点这盏灯。”

    风穿过回廊,吹得窗棂作响,烛火轻轻一晃,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苏晚望着那抹被火光勾勒出的挺拔轮廓,心中的坚冰仿佛在这一刻悄然融化。

    她轻轻地、郑重地应下。

    “好,那以后……我等你一起亮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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