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蓝芒封尘锢前孽·冥途淬灵启新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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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封入蓝芒锢,冥律新开代死途。淬炼灵台寻本善,彼岸花畔启新图。
引魂长老枯瘦的身影刚刚如同墨汁融入深水般在洞穴阴影里消失,洞内那股无形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冥府威压也随之散去。
然而,一种更深邃、更宏大的存在感却悄然弥漫开来。
地上,少年沈俊宇胸膛依旧微弱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溺水般的艰涩,那执着的“妈……妈……”呓语,是冰冷死寂空间里唯一的生命回响,脆弱而顽强。
就在这时,洞壁上那片最浓重、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阴影,如同活物般无声地蠕动、凝聚。
光影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一个身影从中缓缓析出,如同从亘古的黑暗本源中诞生。
那是一位身着玄黑色旗袍的妇人。
旗袍的料子并非凡间丝绸,在昏暗光线下流淌着极其内敛的幽光,其中以同色暗线织绣着繁复神秘的云纹与曼陀罗花纹,针脚细密如发,唯有在光线流转的特定角度,才能窥见其隐隐的华贵与威严。
她身姿挺拔,如同峭壁间历经风霜愈发遒劲的古松,虽可见中年妇人丰腴的轮廓,却自有一股历经岁月沉淀、仿佛与幽冥本身融为一体的雍容气度与无上威仪。
面容饱经风霜,刻着细密而深刻的皱纹,如同古老名窑瓷器上自然天成的冰裂纹路,非但不显衰败,反为那份尊贵增添了洞察世事、阅尽沧桑的深邃睿智与令人不敢逼视的压迫感。
发髻是极为繁复的盘叠式样,乌黑中已掺缕缕银丝,梳理得一丝不苟,每一根发丝都服帖归拢,如同戴着一顶象征无上权柄的凝固冠冕。
然而,最震慑人心魄的,是她那双眼睛。纵然眼角已爬满了岁月刻下的纹路,眸光却异常清澈深邃,宛如深不见底的万年寒潭,又似蕴藏了万千星辰与洞察幽冥一切秘密的浩瀚智慧,平静之下是掌控一切的绝对力量。
她静立不动,一股无形的、足以令空间凝固的威仪弥漫开来,连洞外呜咽的风声和沉闷永恒的海浪声,似乎都在这一刻屏息凝神,敬畏臣服。
引魂长老如同融入岩壁阴影般消失的身影,竟在洞口处再次显化出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召回。
他似乎对这位妇人的出现毫不意外,微微躬身,左手拄着那根暗色法杖,右手紧握成拳极其恭谨地置于枯瘦的心口位置,姿态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女王陛下。”
声音嘶哑依旧,却多了一份灵魂深处的绝对臣服。
被尊称为女王的妇人略抬右手食指,动作优雅从容,带着冰玉相击般的清冷质感,富有穿透力的嗓音在狭小的洞内清晰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力量:“长老不必多礼。”
“陛下亲临此地,是为这少年?”
引魂长老的目光随女王的身影,落回地上气息奄奄一息、仅凭一缕魂火和女王意志续命的沈俊宇身上。
兜帽下的阴影带着不易察觉的探询。
“正是。”
女王的目光投向少年,那清澈深邃的眸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对生命顽强挣扎的审视,有对命运残酷翻云覆手笔的了然,更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
她的声音平稳无波,却带着洞悉一切本质的力量。
“他心脉间尚存一缕极顽强的生气,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始终不肯熄灭。如此强烈的求生执念,长老又何必急于将他引入永寂?须知,天命未绝,强拘有违。”
最后反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却重若千钧的威压。
引魂长老宽大黑色的斗篷微微晃动,那绺倔强的山羊胡须在海风余威中抖了抖,显出内心的挣扎:
“陛下明鉴。此子生魂已遭重创,碎裂不堪,如同摔烂的琉璃盏,难以弥合。其前尘往事,尽是血污、绝望与滔天罪孽铸就的荆棘丛林。纵使侥幸醒来,亦不过一具背负无尽痛苦与自我憎恶的行尸走肉,灵魂日夜受焚心之苦。难保不会再次被悔恨吞噬,重蹈死途,甚或坠入更深魔障,为祸一方,徒增业债。永寂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彻底的解脱?亦是维护阴阳安宁之策。”
语气低沉缓慢,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决断。
“长老忘了冥律之本么?”
女王语调沉静如万丈深潭,每一个字重若千钧,清晰地敲打在冰冷的空气里,如同在幽冥法典上刻下箴言。
“生死簿上,朱笔所载,他阳寿未尽。天命枷锁尚未自行解开,其命格轨迹尚未抵达终局。我等执掌幽冥引渡之责,循天道而行,岂能越俎代庖,强行拘魂?此乃逆天而行,非止违背冥律,更悖逆生死轮转之根本法则!”
她微顿,那双能穿透幽冥与现世壁垒的深邃眼眸,骤然转向洞穴入口处翻滚着阴云的虚空,目光锐利如电,仿佛洞穿了表象。
“况且,长老难道没有察觉……这方寸之间,除了你我,还有别的、并非善意的‘眼睛’在觊觎着这缕特殊的魂魄么?那贪婪、污秽、渴望吞噬一切痛苦与绝望以滋养自身的邪恶气息,如同附骨之疽,可瞒不过我。”
引魂长老周身内敛的死亡气息骤然一凝,如同冰封湖面那瞬间的绝对冻结!
枯瘦手指下意识地紧握法杖杖身,嶙峋指节因用力更显突出,法杖顶端浑浊水晶微微震颤,发出低沉警觉的嗡鸣。
他沉默片刻,兜帽缓缓转向女王方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被点破的凝重与后知后觉:
“陛下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是老朽失察了。那……依陛下之意,该当如何?此子魂魄孱弱如斯,前尘酷烈,纵留阳世,亦恐难存,更遑论邪祟环伺。”
女王没有立刻回答。
她缓步走向少年,玄色旗袍下摆拂过冰冷潮湿、布满细小尖锐贝壳碎片的礁石地面,却未染纤尘。
她在少年身边蹲下,玄色衣料与少年湿透褴褛的衣衫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她凝视着少年即使在深度昏迷中,也因剧痛和灵魂撕裂而紧蹙的眉头,倾听着他唇齿间断断续续溢出的、微弱却执拗如诅咒般的呼唤:“妈……妈……妈……”
她的眼神随之变幻——
时而如见幼子受难,母亲本能的痛惜揪心;
时而是对命运那近乎恶毒的捉弄与翻云覆雨手笔的深沉无奈;
最终,所有情绪沉淀为磐石般不容动摇的决断,一种超越个人情感的、基于幽冥权柄与更高法则的裁决。
她伸出右手。
那是一只保养得宜、皮肤细腻却刻满岁月痕迹的手,掌心向下,悬停在少年被冰冷海水浸透、毫无血色的额头上方寸许之处。
没有吟唱古老咒文,没有结任何法印仪式,她的掌心骤然亮起一团纯粹到极致、柔和却蕴含莫测伟力的幽蓝色光芒!
如同将最深沉夜空的精华凝聚于方寸之间,深邃宁静,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能抚平灵魂最深创伤、冻结沸腾记忆的奇异力量,缓缓倾泻而下,如温柔的蓝色纱幔将少年痛苦扭曲的头颅轻柔笼罩。
奇异幽蓝光芒无声地渗入少年冰冷的肌肤。
刹那间,沈俊宇原本因剧痛而扭曲僵硬的面容开始剧烈变幻!
如同被无形之手以超越时光的速度,飞快翻动一本浸透血泪绝望的厚重书卷。
他时而五官因极度恐惧窒息而狰狞变形,眼球在紧闭的眼睑下剧烈滚动;
时而又仿佛瞬间沉入童年残存的零星温馨片段,干裂的唇角竟无意识向上牵扯,露出一抹纯真得令人心碎的微笑;
然而下一刻,微笑便被更深更黑暗的纠结怨毒刻骨的恨意吞噬,整张脸扭曲成痛苦愤怒的漩涡……
记忆的洪流,那些被封存在灵魂深处、足以摧毁任何清醒意识的酷烈片段——
父亲的咳血、母亲的“背叛”、养父的温情与“死亡”、苏家的“仇恨”、断崖上的推落、蓝布包裹的真相、深渊的绝望——
在紧闭的眼睑下激烈冲撞撕扯,仿佛要将他的头颅从内部炸开!
身体也随之无意识地扭动、痉挛。
女王神色平静无波,唯有额角渗出极其细密、几乎看不见的汗珠,以及周身散发出的、磐石般的专注,显示着进行如此精密的记忆封印消耗着难以估量的心神力量。
幽蓝光芒稳定持续地输出,如同最精密的灵魂织梭,将那些狂暴的记忆碎片,小心翼翼地梳理、包裹、隔绝。
光晕深处,无数细若微尘、闪烁着幽光的符文在无声流转,每一次明灭都仿佛在编织一道横亘于血泪记忆深渊之上的无形堤坝,强行将那些足以溺毙灵魂的过往洪流阻挡在外,冻结封存。
沈俊宇脸上的变幻愈发剧烈,如同狂风暴雨中的海面。
扭曲的怨恨、濒死的恐惧、童年残存的纯真微光、得知真相后的崩溃绝望……
种种激烈到极致的情绪在他惨白的皮肤下疯狂冲撞、撕扯,每一次肌肉的痉挛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细微**。
他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无意识地扭动、蜷缩,如同被无形的荆棘反复鞭笞,喉咙深处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是灵魂在记忆熔炉中濒临彻底碎裂的哀鸣。
女王额角那层细密的汗珠,此刻已汇聚成几滴晶莹的冰珠,沿着她深邃的轮廓缓缓滑落,在下颌处悬而未坠。
她全部的意志与力量都维系在那团幽蓝光芒与少年濒临破碎的魂火之间,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
时间在幽蓝光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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