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一章 亲幸蔡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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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福建口音,上上辈子的无数记忆,在脑海中回闪着。

    有绍圣时,审查元祐诸案,从高士充到高士京,自内廷内臣到女官,还有当时在场的许多的人口供。

    自然也有着赵煦自己对少年之时的那些懵懵懂懂的记忆的残留片段。

    元丰六年秋,确与中书侍郎张璪奏事于崇政殿,上忽悲不自胜,谓确曰:天下事,恐至于此矣!

    确骇曰:敢问所因?

    上曰:子幼奈何?

    确曰:陛下春秋鼎盛,忽有不详之语,敢问所因?

    上曰:天下事当得长君维系否?

    确曰:延安郡王陛下长子,臣不知其他!不审所谓!

    上曰:卿果能为社稷计,宜早谋划!

    确与璪俱进:臣等敢以死守!

    于是,就有了赵煦记忆中,那印象最深刻的童年经历——元丰七年春,他被自己的父皇牵着手,出现在集英殿上。

    也是在这次的集英殿上,他的父皇给他做了周密的安排。

    以王安礼出知江宁,命李宪、吕升卿行君臣之礼,旋即命他们各归所镇,又亲口宣布——延安郡王明春出阁,当以司马光、吕公著为师保。

    而这在后来,被证明是蔡确和赵煦父皇多月密议、规划的结果。

    然后就是那些命运之日,立储前后的刀光剑影了。

    有的是赵煦亲眼所见。

    那些在立储时,他被国婆婆抱着,亲眼目睹、亲耳所听的太皇太后和向太后之间的争执。

    而有的,则是后来才得知的。

    譬如,蔡确使其妻、母,入宫与向太后商议。

    譬如,蔡确和章惇在都堂,对王珪的逼宫,所说的话:言之则是从,不言则谐死!

    终于是逼着王珪说出了那句话:上自有子!

    也譬如燕达在立储前,对向太后所表的态——万一事有不虞,丞相率百官,达率将校争之,有死无二。

    而这些,他所不知道的,发生在暗处的刀光剑影,才是他上上辈子,被立为储君,能够顺利即位的根本原因。

    不然,就以赵煦记忆中的那些片段来看。

    以太皇太后的为人,以当初赵颢在禁中的种种行为和嚣张气焰。

    他别说即位了。

    能活着成年,都算是太皇太后爱孙心切,赵颢宅心仁厚了。

    也正是因此。

    蔡确、燕达,还有赵覠,都非死不可!

    也必须死!

    他们不死,太皇太后怎么安心?

    他们不死,赵颢就要死全家!

    高氏一族,即使不被族灭,也要全部流放岭南,甚至刺配沙门岛!

    所以,车盖亭案是一定会发生的!

    即使没有,也会有人炮制出其他类似的案子。

    所以,才有蔡确被贬英州别驾、新州安置的事情。

    所以,才会出现哪怕范纯仁、吕大防乃至于刘挚都吓得尿裤子去劝说。

    而太皇太后却铁青着脸说出那句著名的——此山可移,此州不可移。

    她就是要贬死蔡确——因为,蔡确在被贬后,一直在到处嚷嚷着元丰八年的事情。

    蔡确不死,她心怎安?

    ……

    脑海中回忆着这些事情,再看着面前,那伏地而拜的紫袍宰相。

    赵煦在童贯的搀扶下,走下撵车,走到蔡确跟前。

    “相公请起!”他亲自上前,扶起了这位,对外廷而言,毁誉参半,甚至称得上是‘奸佞小人’,但于他而言,实在是忠的不能再忠的元辅宰相。

    这个用命把他拱到了储君和天子宝座上的宰相。

    蔡确诚惶诚恐,无比感动的在赵煦搀扶下站起身来。

    然后,他看着这个依旧稚嫩,但已长高了许多,都快到他下巴处的少主,弓着身子说道:“官家圣节在即,却还亲临臣家,皇恩浩荡,实在是让臣感激涕零,不知如何报答啊!”

    赵煦听着蔡确的恭维之声,轻笑起来,然后,他看着已经头发鬓白,胡须也开始染上霜色的前宰相,忍不住动情感慨:“相公老了许多啊!”

    他记得蔡确离京的时,还未满五十。

    如今回京,也不过五十二岁。

    却已是两鬓斑白,髯须霜白了。

    “臣春秋五十有二矣!”蔡确道:“焉能不老?”

    “但,臣见陛下,英姿勃发,威严俱全,法度渐长,如日高悬,福泽四海,德被苍生,深为天下庆之、喜之!”

    赵煦哈哈一笑:“此皆两宫慈圣保佑拥护,髃臣等尽忠侍奉,元老等同心辅佐之功!”

    “自也不少得,相公在福建,筚路蓝缕,为社稷建功,使朕安心的功劳!”

    蔡确这个人,在其他方面,其他事情上,可能私德问题一箩筐,数也不数不清。

    但,这次他出判泉州,执掌福建一路权柄,主持市舶司建设。

    却是罕见的,受到了包括福建士大夫、地方豪族、商贾、形势户的一致赞誉。

    因为他给自己的家乡桑梓办事,是真的用心,称得上殚精竭虑了。

    这从他不过两年,才五十二岁,就把自己搞成两鬓斑驳,须发霜白就知道了。

    没办法!

    福建一路,在他去之前,被王子京搞得乌烟瘴气,民怨沸腾,到处都是篓子和问题。

    泉州市舶司,更是要从无到有,从零开始建设。

    此外,福建的盐法、茶法以及本地的各种期货合同的整理、监督,也都需要他劳心劳力。

    他还没办法推诿、懈怠。

    这些事情没办好,将来可是要被父老戳脊梁骨的!

    而福建人在给家乡办事的时候,是能死不旋踵,前仆后继,百死不悔的。

    典型的就是木兰坡了。

    为了修筑这个工程,福建人连续数十年,死了前后两位工程倡导者——钱四娘、林从升。

    然后,这个接力棒就到了蔡京兄弟手上。

    这兄弟,靠着在朝廷为官,到处化缘,逢人就哭诉木兰陂的险恶以及桑梓百姓的苦难。

    靠着各种化缘,各种卖惨,前后费时十年,筹集民间资金百万贯,动员大半个福建的富商以及形势户,加上朝廷的政策支持与倾斜,才终于大功告成。

    一个木兰坡,福建人能如此齐心,何况是涉及整个福建上下福祉的泉州开港以及茶法、盐法改革呢?

    蔡确在父老的殷殷期盼下,除了每日拼命工作,各种和朝廷要政策要资金要人才外,也没有别的法子。

    当然,蔡确也是有私心的。

    泉州开港,福建茶法、盐法改革调整,都是惠及整个福建的事情。

    只要办成了,他和他的子孙,都将受用无穷!

    不夸张的说——以后,哪怕天下人都骂他,福建人也绝不会说他一句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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