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放榜(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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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并将之挂到了早就竖起来的竹竿上。

    伴随着鞭炮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那卷巨大的长长的黄麻纸,就已经被铺兵们整齐的贴到了墙面上。

    瞬间,无数目光都聚焦到了墙上的榜文。

    “元祐三年戊辰榜会试合格名单……”

    “第一名:谢潜!”

    “第二名:许光凝!”

    “第三名:石公辅!”

    在鞭炮的硝烟中,无数士人念着榜文上的名字。

    然后……

    “谢潜是何人?!”

    “石公辅又是哪个?!”

    前三名有两个人的名字,连听都没有听过!

    尤其是第一名谢潜,甚至没有文章诗词,在士林中传播过。

    于是,众皆议论。

    但还好,毕竟省试的名次,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因为,省试其实只要合格就行。

    合格了,就是进士!

    等于砸开了当官的路,真正进士们决定前途命运的,还是殿试。

    历代科举中,不乏省试名次靠后,最后却在殿试逆袭的例子。

    所以,尽管许多人都对前三名,乃至于前十名出现了大量士林陌生的名字,感到震惊。

    但他们也只是震惊而已。

    大家的精力,还是放在了寻找自己的名字身上。

    毕竟,这可是省试!

    在殿试已经不黜落的现在,只要省试名单上出现自己的名字,就等于是鲤鱼越龙门!

    哪怕最终殿试只能排在最后一名,也是从此释褐,成为官人,再非布衣白身,享有无数特权。

    正是因此,每次省试放榜,都是一场人性的考验。

    中了的,有哭的,有笑的,甚至有疯的。

    没中的,更是如此!

    所以,人群之中,很快的就传出了欢呼声。

    “呀!我中了!”

    “九十三名!”

    无数视线聚焦过去,却见一个四十多岁,穿着贡服的书生,在人群中手舞足蹈:“我中了!我中了!”

    无数人看着这个幸运儿,眼中迸发着炽热的嫉妒。

    尤其是那些认识此人的人。

    “王道安!”

    “直娘贼的,你怎么就中了?!你为何就中了?”

    而在士子群的外围,立刻就有着闻到味道的鬣狗,循声而来。

    这些穿着青衣,裹着头巾的家伙,是汴京城里的牙人。

    他们远远的见到那士人,互相看了看,脸上都露出喜色来。

    四十多岁的新科进士?

    肯定是没有去象姑馆的。

    因为,象姑馆,只要年轻人。

    所以,或许是一条漏网之鱼——每次科举都会有这样的漏网之鱼,然后被人捡了漏。

    于是,便有人尝试着上前问道:“敢问官人,可有婚配?”

    那人茫然的摇头。

    于是,一声欢呼,十几个牙人就围了上去。

    ……

    类似的事情,不时发生。

    人群中的欢呼,此起彼伏。

    更有着青年才俊,在确定自己中了后,立刻就被贵人家派来的司阍,直接带着人绑了就走——这都提前在象姑馆谈好了嫁妆,签了契书的。

    只要考中,无论名次,婚约立刻生效,嫁妆也将如数奉上。

    虽是演戏,但汴京人就爱看这个。

    哪怕贾种民,也不例外。

    何况,他看到了好几个他眼熟的,开封府吏员出身的年轻人,被曹家、杨家甚至向家、高家的人,绑了就跑。

    “这些杀才!”贾种民笑骂着:“倒是机灵!”

    外戚家的嫡脉,自然是不可能拿出来嫁人——除非能考进省试的前五十名,或者在殿试上挤进二甲。

    但旁支女儿,却是有许多。

    对外戚们来说,花上几千贯,嫁一个族女出去。

    属于是投资。

    将来,那进士官儿能出息最好。

    不能出息,最少也能捞一个好名声。

    比起卖女儿的宗室要好多了。

    当然,进士官们也不亏。

    当朝的执政曾布,不就是因为和向家是姻亲,所以,得到了向家的臂助,才能一路高升吗?

    所以,贾种民对自己人能有个好姻缘,感到非常开心。

    ……

    几家欢喜几家愁。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欢呼声越来越多。

    人群中的气氛,也开始焦灼了。

    很快的,可能也就一刻多钟吧。

    围在榜前的人群里,就有人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呜……”

    “呜呜呜……又未中矣!”

    “吾又未中矣!”

    贾种民看过去,却见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贡生,毫无体面的蹲在地上,放声嚎哭。

    贾种民呵了一声,嘴角微微翘起。

    五十多岁,还未从省试中杀出来。

    等待他的,只有特奏名这一条路了。

    随着这个老贡生的嚎哭,越来越多的人,跟着掉下眼泪,失魂落魄的看着榜文,一次又一次的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李常宁,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他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在榜上找了一遍又一遍。

    却始终没有他的名字。

    耳畔的哭声,却越来越多。

    李常宁的心绪,变得越发的不稳定。

    在某个瞬间,李常宁内心的那根弦崩断了!

    他猛地仰天怒吼:“今岁科举不公!”

    “章贼、王贼、范贼,擅变祖宗取士之法!”

    直接开始攻击,本该是座师的科举考官。

    “诸公!”

    “我欲去登闻鼓院,击鼓鸣冤!”

    “去景灵宫,哭列圣神灵!”

    “有愿同去者否?!”

    贾种民眯起眼睛,看向李常宁的方向。

    “这就开始了?”贾种民冷笑两声。

    然后,他认出了李常宁——没办法,李常宁太有名了。

    他是开封府人士,从嘉佑年间就开始了科举之路。

    早在贾种民参加科举的那一年,李常宁就已是科举的老兵。

    至今三十余年,历四代天子,年近花甲,依旧不能得中。

    所以,此人心中抑郁,可想而知。

    自然,他的爆发,并不意外。

    甚至可以说……

    他现在才爆发,才是意外。

    而随着李常宁振臂一乎,很快,就有人响应了——

    “安邦公!吾与公同去!”

    贾种民循声看过去,却见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书生。

    而且,依旧是熟人!

    “李方叔?”

    “苏子瞻门下学生?”

    “有趣!有趣!”

    贾种民脸上的恶意,都快能溢出来了。

    因为,他看苏轼,一直不顺眼!

    不仅仅是党争!

    也不仅仅是政见分歧!

    更是因为苏轼骂过他和他的家族——当年苏轼被贬黄州,曾写了一首诗《蒙恩责授检校水部员外郎黄州团练副使》。

    其中有一句是这么说的:塞上纵归他日马,城东不斗少年鸡。

    此典出陈鸿的《东城父老传》,说的是唐玄宗的时候,有个叫贾昌的小人物因为斗鸡斗的好,得到了玄宗的宠幸,富贵了起来,后来安史之乱爆发,玄宗跑路蜀地,失去靠山的贾昌只好躲进寺庙里,而他和他家族的财富,被乱兵洗劫一空。

    这在贾种民看来,实在是太恶心了。

    这是指着他鼻子骂呢!

    骂他和他的家族,皆是斗鸡走狗的小人,迟早要遭天谴!

    因为,贾种民有两个长辈,一个叫贾昌朝,一个叫贾昌衡。

    而在朝中,一直有人拿着贾昌的事情,指桑骂槐的指斥这两位贾种民的长辈。

    苏轼在诗里面,如此阴阳怪气。

    贾种民,自然认为这是在骂他的长辈。

    于是,从那以后,只要有人搞苏轼,贾种民一定会帮帮手!

    而今,见到了苏轼的学生。

    而且,还是素有贤名的学生,竟也在人群中鼓噪。

    贾种民顿时心下大喜:“苏子瞻!”

    “看汝圣眷,还能有多少?”

    作为当今心腹,贾种民可太清楚,当今官家的心胸了——看似广大,实则,不比针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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