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无悔(十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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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上班时“出大力流大汗”,回家后与潮虫、老鼠为伍,日子像凝固发馊的凉粉,整个人如同被窗前老槐树隔断光照的那土屋,晦暗阴湿得能拧出水来。

    那阵我不看任何小说。因但凡文学作品,离不开“爱”和“死”两大“永恒的主题”。而对我来说,“爱”只在梦里似乎还闪了那么一闪,在现实中,我自己都觉得是抽了阵儿“羊角疯”;死有“泰山”与“鸿毛”之分,然就此区分,是轻是重,“女神”Y已做出了“样板”……于是,返身再读毛著和马列。那段时间,搞来三本《资本论》,耐下性子,看大胡子前辈将商品、货币、资本、流通等翻来倒去,不厌其烦地横“解”竖“剖”,忽然就感到,他说不定也下过乡、进过如我所在的这类车间,只侥幸没被安贫守拙的燕妮蹬了,红袖添烛,这才能坚如磐石般地坐了下来,对小小斗室外的大千世界,文辞优美、深入肌里地做出如此这般的精雕细研。

    再干的事,就是买了盒小学生用的水彩和一支毛笔,月初时找个“真品”,给自己和工友们画公交车月票板上每月要花钱买了换上的月份贴。二十四五岁的人了,还要和70级小兄弟一样当学徒工,每月买月份贴的两块钱,相当于月工资的九分之一,下夜班吃羊肉泡可吃六顿……政策对咱不义,那么,从乘公交上“堤内损失堤外补”,又有何不仁?

    这天傍晚,正画得入神,屋门被推开。抬眼看,却是半年多未见的W和L。

    连忙将桌上的“作案工具”塞进抽屉,拎来暖水瓶沏茶,给两人递烟。

    W捧茶杯道:“你这货真绝情啊!回来这么久连封信都不写,啥意思嘛?”

    我说:“写啥?咋写?写我被你俩这狗东西日弄,从花果山进了城里炼人的八卦炉,还是写当上了拿十八块五工钱的老光棍?”

    他讶然道:“咋,过得不好?出啥事了……”

    我摆手道:“算了算了!先不说我,你俩‘井冈山上的红旗’还没倒啊?”

    W瞅了瞅旁边坐着的L,很不自然地咳了咳。

    我这才注意到,自同学起那张嘴就被称作“稻草-金条(能把稻草说成金条)”的L,进门便蔫蔫地坐着,瓶底似的镜片后,眼神极不自然。

    果然W说:“咳,出了些事,很咬手——找其他人又没法说,就只有跑来找你商量了!”

    L扶扶眼镜,嘟囔道:“真想叫汽车压死算了!”

    W刚要说话,我挡住他道:“别说了!我猜都猜出了……L是和谁家的女人有事了吧?”

    两人都瞪眼看我,道:“你……咋知道的?”

    我瞅着L说:“除了男女关系,有啥事能让你成这个熊样?”

    W忍不住笑了,L看我一眼,苦笑道:“毒!你狗东西真是毒眼的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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