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陈皮姜丝酱米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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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去看看就知道了。”她早上见孙齐勇添碳时掉了块焦碳在后厨门口,黑黢黢的,风大,当时还多瞅了两眼。
果不其然,门口的焦碳没了,地上留着道被风吹过的浅痕,旁边还有个倾倒的油碗,里面的卤汁都凝住了。
“我没做手脚。”戚萝捡起那块沾灰的焦碳,走进人群,举高了让大伙看,“这是刚捡的,上面还有你的手印。你早上添碳时掉的,许是被风吹进了卤汤里,老卤遇着焦碳,可不就发苦了?”
孙齐勇低头看自己的手,黑灰印子清清楚楚,跟焦碳上的一模一样。
周围人“哄”地笑起来,有人打趣:“孙管事,这可不能怪人家姑娘了吧?”
“自己不小心,倒赖别人,不地道啊!”
他蹲在地上抱着头,肩膀直颤,半天没吭声。
李魁看不下去,蹲下来用膝盖顶了顶他的胳膊肘:“多大点事?起来!你师父当年教你‘掌勺先掌心’,没教你输不起吧?”
孙齐勇猛地抬头,眼眶红得像浸了酒,却没看李魁,只死死盯着戚萝手里的焦碳。
喉结滚了三滚才挤出句:“……这碳是我掉的。”
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早上添碳时袖子挂了炉边,带下来的。”
人群里的笑声渐渐歇了,船工们你看我我看你,倒没人再打趣。
戚萝把焦碳搁回杂物桌,拍了拍手上的灰:“谁都有走神的时候,孙管事也不是故意的。”
这话反倒让孙齐勇脖子更红了,他霍地站起来,攥着拳头往伙房走。
路过戚萝摊子时,脚步顿了顿,瓮声瓮气丢下句:“……小女郎手艺确实好。”
说完头也不回地钻进灶间,“砰”地关了门。
接着就听见里面传来劈柴的动静,斧头落得又快又狠,像是要把满肚子火气全劈进木柴里。
王婶凑过来,扯了扯戚萝的袖子:“这老小子,倒是嘴硬心软。”
又压低声音:“他那坛子老卤,听说当年他师父临终前特意交代,说‘做吃食跟做人一样,宁淡三分,不咸一寸’,今儿他怕是急昏了头,才敢往卤汤里撒三把盐。”
戚萝正想着,宋修的小厮提着个空碗过来,怯生生道:“姑娘,我家公子让……让再装半碗陈皮酱。”
戚萝舀酱时,瞥见小厮袖口沾着点卤汁的油星,忍不住问:“你家公子吃了那卤味?”
小厮脸一红:“公子就尝了一小口,说太咸,让我倒了。他说……说姑娘的酱里有股子清苦,泡水喝能压惊。”
戚萝心里微怔。
压什么惊?
正想问,却见小厮已经提着酱碗快步走了。
远远看见宋修正站在舱尾栏边,手里捏着那半块没吃完的米糕,望着湖面出神,风吹得他长衫下摆晃悠悠的,倒像只落单的白鹤。
日头坠进湖面时,烧火小子狗剩跑过来,手里捧着个粗瓷碗,碗里卧着两个白胖的馒头:“戚姑娘,孙管事让我给你送的,说……说素酱卷配馒头也好吃。”
戚萝接过碗,指尖触到碗沿的温热,听见伙房里传来孙齐勇的骂声:
“狗剩你个小兔崽子,话都说不明白!让你说‘明儿我卤猪耳,少放二成盐,让她也尝尝’!”
狗剩吐了吐舌头,转身跑了。
戚萝望着伙房的门,忽然笑了。
她把馒头掰开,抹了层素酱,咬了一口,芝麻的香混着面的甜,倒真比单吃卷饼更扎实。
这时舱道里传来船工们的笑闹声,原来是张舵工带着几个汉子过来,手里拎着串刚从湖里捞的鲫鱼,银闪闪的在夕阳下晃眼:
“戚姑娘,明儿给咱炖锅鱼汤?就用孙管事给的香料,他刚在伙房翻箱倒柜找姜呢!”
戚萝抬头看了眼伙房的窗户,窗纸上映着个忙碌的影子,正弯腰往瓦罐里捡什么。
她扬声应道:“好啊,不过得让孙管事掌勺,我可没他那手炖肉的火候。”
窗纸后的影子顿了顿,接着传来孙齐勇的大嗓门:“炖鱼谁不会?明早卯时来拿,少了一根刺都算我的!”
她把摊子收好,忽然觉得这漕船上的日子,可真热闹。
有吵有闹,有咸有淡,像极了那锅被焦碳染苦的卤味,虽出了岔子,却也熬出了点不一样的滋味。
夜渐深时,伙房的灯还亮着。
戚萝躺在舱板上,听着隔壁传来孙齐勇低低的咳嗽声,夹杂着翻动卤汤的动静,想来他是在连夜调试卤味的咸淡。
嘴角弯了弯。
明早的鱼汤,该多牛饮他几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