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心脏契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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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泛黄的,仿佛承载了一个世纪尘埃的牛皮纸,在阿四的指尖,却比烧红的烙铁还要滚烫。“自……自愿……心脏移植……同意书?”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视网膜,再刺入他那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
心脏。
移植。
这两个词,在经历了刚才那地狱般的全息影像洗礼后,已经成了阿四脑海中最恐怖的禁忌。
他刚刚才亲眼目睹了,那些被称为“货”的新鲜器官,是如何从一个个鲜活的,哀嚎的身体里被取出来的。
而现在,一张来自民国时期的,“自愿”的,“心脏移植”同意书,就出现在了这家典当铺的仓库里。
从天花板的夹层里掉出来的。
就像一个隐藏了近百年的,最恶毒的玩笑。
一个可怕的,将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的念头,在阿四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难道说……
难道说,这家三济典当铺,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正经铺子?
难道说,周志远他们搞的那些勾当,不是什么对古籍的邪恶扭曲,而是……继承?
继承了这家典当铺,从民国时期就开始的,最原始的罪恶?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夹杂着无尽恐惧与崩溃的尖叫,从阿四的喉咙里撕扯出来。
他猛地甩手,那张纸片如同一只沾染了瘟疫的蝴蝶,飘飘摇摇地落在了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阿四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抱着头,身体筛糠般地抖动着,牙齿咯咯作响,双眼圆瞪,瞳孔涣散,死死地盯着那张薄薄的,却仿佛有万钧之重的纸。
完了。
全完了。
自己不是被卷入了神仙打架。
自己是直接在阎王殿的屠宰场里打工!
仓库的门帘被猛地掀开。
林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那张因为精神力巨量消耗而显得过分苍白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却凝聚着山雨欲来的阴沉。
他的目光,扫过瘫软如泥的阿四,最终,定格在了地上那张牛皮纸文件上。
蹲在柜台上的Hei爷,也悄无声息地跟了过来,它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林默脚边,金色的瞳孔,同样倒映出那张纸的轮廓。
林默没有说话。
他径直走过去,弯下腰,用两根手指,将那张脆弱的同意书,轻轻地捻了起来。
纸张的触感,干枯,脆弱,边缘已经有了细微的裂痕。
民国三十四年。
这是文件落款的时间。
一个用毛笔签下的,已经有些模糊的名字:苏文清。
名字下面,是一个用朱砂印泥按下的,清晰的,带着血色的指纹。
协议的内容,是用老式的钢笔书写的,字迹瘦金,风骨犹存。
“兹有苏文清,身染沉疴,药石罔效,自知时日无多。为报国恩,救黎民于水火,愿于身故之后,将心脏一副,无偿捐献于护国军将领李振武将军。此举纯出本人自愿,绝无胁迫,天地为证,神明共鉴。”
最触目惊心的,是手术地点那一栏,填写的地址。
“三济典当铺后院。”
林默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份协议的医师签名处。
那里的墨迹,已经淡得几乎无法辨认,但凭借着灵魂深处那段属于药童的记忆,他还是辨认出了那两个字。
那是他师父的道号。
玄济。
林默缓缓闭上了眼睛。
胸口那股因为愤怒与悲凉而翻涌的气血,此刻,却被一种更加沉重,更加复杂的,如同迷雾般的情绪所取代。
这不是罪恶的源头。
这是另一个,被尘封的故事。
“老板……老板……”
墙角的阿四,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地喊着。
“我们……我们报警吧……不,我们去自首!现在去自首,应该……应该还能算从犯吧?”
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
林-默没有理他。
他拿着那张同意书,转身走出了仓库,回到了那张摆放着死亡名单的八仙桌前。
他将这份来自民国的心脏契约,郑重地放在了桌子的另一头,与那本写满了现代罪恶的账本,遥遥相对。
一个,是救一人而救万民的悲壮献祭。
一个,是为一己之私而屠戮众生的贪婪魔功。
它们都叫“移植”。
却是神佛与恶鬼的区别。
林默伸出手,这一次,他的指尖,轻轻地,按在了那张泛黄的牛皮纸上。
他需要知道真相。
完整的真相。
他必须知道,他的师父,那个将他从战火中救出,传他医道,教他做人的老人,究竟背负着怎样的过去。
【发动‘往事显影’,追溯契约因果。】
这一次,没有询问,没有犹豫。
【此因果链条,年代久远,牵扯重大,消耗将大幅增加。是否确认?】
“确认。”
林默在心中,给出了决绝的回答。
【阴德点-500。】
【当前余额:-28340点。】
脑海中,血红的数字再次跳动,负债的总额,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峰。
林默的身体,猛地一晃。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深海的巨浪,瞬间将他的意识吞没。
“嗡——”
整个典当铺的空间,开始剧烈地,无声地扭曲。
墙壁上的挂钟,指针疯狂地倒转。
昏黄的灯光,被一种更加古旧的,属于油灯的微光所取代。
空气中,陈腐的灰尘味,被浓郁的,混杂着血腥与草药的气息覆盖。
阿四惊恐地发现,自己眼前的世界,正在像一幅被水浸透的旧画,色彩和线条都在迅速地剥落,重组。
当一切重新变得清晰时。
他们,已经不在二十一世纪的典当铺里。
这里,还是三济典当铺。
但,是民国三十四年的三济典当铺。
铺子里的陈设,古朴而简陋。
一盏防风油灯,在柜台上,安静地燃烧着,豆大的火苗,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其中一个,是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衫,面容清瘦,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年轻人。
他就是同意书上的那个名字,苏文清。
他正坐在一张板凳上,用一块干净的布,仔细地擦拭着一柄寒光闪闪的手术刀。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但每一次呼吸,都会伴随着一阵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的脸色,是一种病态的,不祥的潮红。
另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站在后院的门口。
他穿着一身陈旧的青色道袍,头发已经花白,背影,却依旧挺拔如松。
是林默的师父,玄济道长。
只是,比林默记忆中的,要年轻一些,也要……沉重一些。
“咳咳……道长,都准备好了。”
苏文清擦完了手术刀,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的托盘里。
托盘里,还有银针,剪刀,和一些林默从未见过的,造型古怪的器械。
玄济道长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疲惫与挣扎。
“文清,你……真的想好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
“此术,有违天和,逆转生死。施术者,将担负无量业力,折损阳寿。而你……”
他的目光,落在了苏文清那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上。
“你将魂魄不全,永世不得超生。”
苏文清笑了。
他的笑容,干净,纯粹,像雨后的天空。
“道长,我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若不是您去年冬天,把我从雪堆里刨出来,我早就成了乱葬岗上的一具无名尸骨。”
他捂着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间渗了出来。
“肺痨晚期,神仙难救。我的魂魄,早就被病魔啃食得差不多了。与其烂在床上,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不如……让它变得有点用处。”
他站起身,走到玄济道长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将军是国之栋梁,是千万百姓的希望。他若倒下,我们身后的这座城,城里的千万人,都要跟着遭殃。”
“我苏文清,一介无用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杀不了敌,保不了民。”
“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这一颗,还算鲜活的,还能跳动的心脏了。”
他的眼神,清澈,坦荡,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与退缩。
“道长,请您……成全我。”
玄济道长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他那满是皱纹的眼角,无声地滑落。
他没有再劝。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心意已决。
他缓缓抬起手,用那双因为常年炮制草药而变得粗糙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苏文清的肩膀。
“好。”
一个字,重若千钧。
“去吧,跟李将军,做个最后的道别。”
苏文清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后院。
后院的房间里,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身材魁梧,面色却如同金纸的中年男人。
他就是李振武将军。
他的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但鲜血,依旧在不断地向外渗透。
一颗子弹,离他的心脏,只有分毫之差。
虽然取了出来,但心脉已损,生机,正在飞速地流逝。
看到苏文清进来,李将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文清……你……你这又是何苦……”
“将军,别动。”
苏文清快步上前,按住了他。
“您好好休息。等您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他坐在床边,看着这位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铁血将军,轻声说道。
“将军,您还记得吗?去年过年,您在城门口,给那些流民施粥。我也在队伍里,您亲手,递给了我一碗热粥。”
“那是我那年冬天,吃过的,最暖和的一顿饭。”
“您说,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就一定能把那些畜生赶出去。您说,您想看到一个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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