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穿越之刻刀下的年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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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子进来,手里晃着个机器刻的 “一帆风顺” 摆件,漆光闪得人睁不开眼:“老马,别守着老一套了,我给你找个机器,一天能做 20 个,不比你一刀刀刻强?”那摆件的船帆歪歪扭扭,像随时会翻。我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话,他的手当时已经握不住刀,却还指着院里的老槐树:“好木头有灵性,你对它用心,它才会给你回应。机器刻的东西,连虫都不蛀 —— 因为没活气。” 李老板撇撇嘴走了,电锯声又响起来,震得窗棂上的木雕花都在发抖。
下午教徒弟小林刻 “松鹤延年” 的鹤喙,他的刻刀总往墨线外跑,眼神瞟着围裙兜里的手机。直播间里的消息跳个不停:“什么时候卖机器货?”“这速度要喝西北风了”。我把父亲传下来的平刀给他,那刀把被几代人握得包浆温润:“这刀跟着我 40 年了,刻坏了 1000 块木头才养出来的‘刃感’,机器学不会。” 他却嫌刀太沉,不如电动工具 “效率高”,说这话时,他的指甲缝里还留着直播打赏的亮片。
女儿的视频电话打过来时,我正在给屏风上的凤凰点睛。她的美甲店灯火通明,亮片在镜头前闪烁:“爸,别做了,我养你。” 屏幕里的她涂着宝石蓝的指甲,我突然想起她小时候总偷拿我的刻刀在橡皮上刻花,说 “要刻朵最大的牡丹给妈妈”。现在她的指甲盖比我刻的牡丹还鲜艳,却再也不碰木头了。
傍晚清点工具时,发现最顺手的平刀不见了。刀鞘空得像段被掏空的树干 —— 是小林偷偷拿去换了智能手机,他的直播间里,正摆着我刚刻了一半的 “松鹤延年”,说 “大师作品,特价秒杀”。我摸着空荡荡的刀鞘,想起 16 岁学艺时,师父用戒尺打我的手:“刻刀是手艺人的第二生命,丢了刀就丢了魂。”
后半夜的老街静得能听见木头呼吸的声音。对门的电锯声停了,李老板带着醉意喊:“老马,你那破手艺早该进博物馆了!” 我没理他,把台灯移到屏风前,拿起另一把刻刀。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凤凰的眼睛上,那是我留给儿子的礼物,想告诉他 “再难也要守住本心”。刻刀落下时,木头的纹路里渗出层细密的汗珠,像它在疼,又像它在醒。
后颈的麻意袭来时,我正把退回来的 “福字挂件” 重新上蜡。每道刻痕里都藏着我的体温,就像父亲传给我的刻刀,刀把里还留着他的指温。窗外的月光在 “德顺木雕” 的木牌上流动,“德” 字的竖笔刻得格外深,是父亲当年说的 “做人要直,做手艺要正”。
三、木纹里的回声
再次醒来时,松节油的味道还在鼻尖萦绕。我摸了摸右手,没有震颤的痕迹,只有传单边缘割出的细小伤口。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林小满发来的:“马师傅的‘百鸟朝凤’屏风上新闻了!有人专门来拍纪录片呢!”
走到老街尽头,看见马德顺正给徒弟示范刻雀翎。那徒弟不是小林,是个扎马尾辫的姑娘,眼神专注得像在跟木头对话。张大爷的虎头锁摆在展示柜最显眼的地方,旁边放着张价目表:“机器货勿扰,手工慢作”。对门的 “快捷木雕” 关着门,卷帘门上贴着手写的 “转让”。
“小伙子,发传单呢?” 马德顺笑着擦刻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这木头啊,跟人一样,你对它真心,它就给你长脸。” 他的老伴坐在竹椅上择菜,说昨天有个年轻人来学手艺,愿意不拿工钱干三年。
风卷着传单的边角,哗啦啦地响,像在应和刻刀划过木头的沙沙声。我咬了口热乎的糖糕,突然明白马德顺刻刀下的秘密 —— 那些花鸟虫鱼不只是装饰,是他把日子刻进了木头里,让时光有了形状。就像老街上的那棵槐树,年轮里藏着风雨,却总能在春天抽出新绿。
明天我还要来给马师傅送张砂纸,他昨天说最细的那种快用完了。顺便问问他,那只凤凰的眼睛,是不是比星星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