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炼体有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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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牙,布满疤痕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缓缓点了点头,粗粝的嗓音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疲惫。
“苏大人您说的道理,小人后来......也渐渐明白了。可......可当时身处其中,那份艰难,那份苦楚......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真的......真的无法体会万一。”
他抬起粗糙的大手,用力揉了揉仿佛还在隐隐作痛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庆幸。
“现在回想起来,小人......小人能咬牙坚持下来,没在那鬼地方变成一堆枯骨,也真是......真是侥幸。”
苏凌深邃的目光落在黑牙身上,带着一丝探究,轻声问道:“在那般非人的煎熬下,你就......从未想过放弃?一走了之?”
“想过!怎么没想过!”黑牙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
“苏大人,您想想,我当时......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家破人亡,身心俱疲,又被扔到那暗无天日、阴冷诡异的地底,日复一日地干着那比牲口还累的活计!浑身没有一处不疼,没有一刻不处在筋疲力尽的边缘!我......我怎么可能没想过放弃?!”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而愤怒的时刻。“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坚持了大概......大概半个多月后的一天。那天我摔得特别惨,水洒了一地,膝盖磕在石头上,血当时就涌出来了。”
黑牙惨然一笑道:“我瘫在冰冷潮湿的地上,看着那墨蓝色的、诡异的潭水,再看看身边那四个沉重无比的破木桶,还有那条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漆黑的密道......心里积压了太久的委屈、愤怒、绝望,一下子全都爆发了!”
“我......我像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那死寂的深潭,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我吼叫着说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我说我是来学报仇的本事的,不是来当苦力,做这些毫无意义的蠢事的!我......我甚至对着潭水质问......质问师尊他老人家,是不是根本不想教我真功夫,是不是在故意耍我玩!如果不想教,当初何必答应收我?!何必这样折磨我?!”
静室内,烛火噼啪一声轻响。苏凌和周幺都能想象出,一个半大少年在那种极端环境下的崩溃与呐喊。
苏凌身体微微前倾,眸中锐光一闪,语气带着一丝凝重道:“你如此放肆地质疑甚至......斥责你那位师尊,以他展现出的手段和心性,岂能轻饶了你?”
黑牙脸上露出一抹极其苦涩的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苏大人明鉴......我当时吼了半天,嗓子都喊哑了,可那潭水......还有四周,依旧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回应。我就像......就像个对着悬崖咆哮的傻子,只有自己的回声。”
“我越想越气,越想越绝望,最后......最后心一横,牙一咬,转身就朝着密道口的方向走去......我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可就在我走出去不到十步......也许更少,那股熟悉的、冰寒刺骨的杀意,瞬间从四面八方笼罩了我!然后,师尊那特有的、空洞阴沉得仿佛能冻结血液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心里!”
“他的声音冰冷而充满杀机,他说,‘这就受不住了?想当逃兵?果然是孬种,懦夫!本尊......不收这等废物为徒!’”
“那声音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要走?可以。但要把命......留下。’”
“话音未落,”黑牙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无数条比之前更细、更密的漆黑雾丝,如同活物般从潭水和阴影中激射而出,瞬间将我缠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黑茧!然后......我就感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抛向了半空!”
“紧接着,就是那种......直接作用在经脉神魂上的、无法形容的剧痛!比上次惩罚时更猛烈、更持久!我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撕碎了,意识在极度的痛苦中模糊又清醒,想昏过去都做不到!只能在那无尽的折磨里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我终于撑不住了,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嘶哑地求饶......说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师尊饶命......随着我的求饶,那恐怖的折磨才如同潮水般退去。”
苏凌静静地看着他,问道:“所以,你就这样......屈服了?”
黑牙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坦诚。
“苏大人,说实话......不全是屈服。在那种......神魂都被灼烧的痛苦中,我反而......奇异地清醒了一些。”
“我想到了我爹娘,我阿姐......他们死得那么惨......我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像个懦夫一样逃了,我还有什么脸面谈报仇?”
“我还能去哪里?天下之大,除了这里,还有谁肯收留我这样一个无依无靠、面容尽毁的犯官之子?还有......万一,万一这看似无意义的挑水,真的像苏大人您说的,是一种极其厉害的修炼手段呢?”
“所以,当惩罚结束,我像一滩烂泥般摔在地上时,我......我挣扎着爬了起来,朝着深潭的方向,不顾浑身剧痛,‘咚咚咚’地磕头,声音哽咽地哀求,我说,‘师尊!弟子知错了!弟子猪油蒙了心,说了混账话!求师尊再给弟子一次机会!弟子一定安心功课,再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求师尊开恩!’”
黑牙苦笑了一下,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庆幸道:“也许......也许师尊他老人家当时,真的动了那么一丝......恻隐之心?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虽然依旧阴沉冰冷,但......似乎少了点之前的绝对无情,他说,‘哼,念你初犯,尚有悔意。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若再敢生离意,定取你性命!’”
他顿了顿,又道:“师尊还说,‘此次惩戒,不算在那三次机会之内。本尊......已是破例。’”
“说完这些,那声音便彻底消失了,无论我如何磕头感谢,都没有再得到任何回应。我就那么跪在地上,磕了不知道多少个头,直到力气耗尽,才瘫倒在地。”
黑牙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想过‘离开’这两个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熬下去!必须熬下去!”
苏凌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肯定,看着黑牙道:“能在那般非人的磨砺下坚持下来,心志之坚,远超常人。你后来能成为孔鹤臣手中最致命的那把刀,这般坚毅执拗的性子,恐怕便是在那暗无天日的地底,一点一滴磨砺出来的。”
黑牙闻言,脸上疤痕扭曲,露出一抹苦涩的自嘲道:“苏大人谬赞了......小人这点微末道行,再如何坚毅,最终不还是......不还是败在了您的手上,一败涂地,毫无还手之力。”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的颓丧。
苏凌却摆了摆手,唇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败,非你之过。一则,你轻敌了,未曾将苏某放在眼里;二则......”
他顿了顿,眸中锐光一闪。
“孔鹤臣他......太心急了。急于求成,仓促出手,这才出了这步昏招。若给你足够的时间去筹谋准备,将你那‘隐雾诀’与刺杀之术磨砺至圆融无暇之境,再来对付苏某......或许,苏某还真要费上一番手脚,甚至惹上不小的麻烦。”
这话语中,既有对黑牙实力的认可,也暗藏了对孔鹤臣策略的剖析和讽刺。
黑牙听在耳中,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暖意和复杂难明的滋味。苏凌并未全然否定他,这让他失败的屈辱感,稍稍减轻了些许。
他长叹一声,又继续回忆了起来。
“自那次......险些放弃又被重罚之后,我便再不敢有丝毫杂念,每日里,只是咬牙硬撑,拼了命地去完成那看似永无止境的挑水功课。”
“开头那几个月......真是最难熬的。每日里都被折磨到油尽灯枯,浑身筋骨像是被拆散了重装,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肩膀上、手掌上,磨破的血痂结了又破,破了又结,最后凝成了厚厚的老茧。”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血、还有潭水浸得破烂不堪,东一条西一缕地挂在身上,遮不住体面。头发胡子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蓬头垢面......”
“呵,那时候,我对着水潭模糊的倒影看自己,都觉得不像个人,倒像是地底爬出来的孤魂野鬼。”
“然而,就是在这非人的折磨中,我硬是挺了过来!无论多难,多累,小人再也没让那五十次往返的功课落下一次。”
“许是......许是师尊见我还算老实,从那以后,他老人家就再也没露过面,也没出过声。有时候......我甚至都恍惚觉得,这偌大幽深的地底,从来就只有我一个人。”
黑牙说到这里,脸上竟有了淡淡笑意。
“每日做完功课,累得只剩半条命,小人就拖着快散架的身子,顺着密道爬回上面那座破殿。趁着夜深人静,或者感觉外面没动静的时候,偷偷摸摸地爬到那鳄首神像下的神龛边,拿些贡品填肚子。”
“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啊......那些贡品......倒是从未断过,而且出人意料地丰盛。多是些品相极好的时令鲜果,清甜可口。偶尔还有些整只的猪头、牛头之类的荤腥祭品,虽然冷了,但油脂凝固,别有一番风味。小人便一人躲在神龛阴影里,大快朵颐,倒也......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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