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沙瑞金的巴掌,赵东来的末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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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的兵!”“是当年在高山下的花环中,九死一生爬出来的兵!”
赵蒙生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沙瑞金三人的心上。
“我问你,沙瑞金!”
“我的兵,保家卫国,在战场上连死都不怕!回到地方,回到你们汉东,就活该被人用铁锹从背后砸破脑袋吗?!”
赵蒙生那一声质问,如同平地惊雷,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震得沙瑞金、李达康、高育良三人耳膜嗡嗡作响,心神俱裂。
沙瑞金的腰,弯得更低了,几乎要折成九十度。
“老首长……是我们错了……是我们汉东省的工作,没有做好……我们有罪……”他除了认罪,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在一位功勋卓著、德高望重的老将军面前,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任何的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和可笑。
“有罪?”赵蒙生冷笑一声,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年纪大了,动作有些迟缓,但他站直身体的那一刻,那股从战火中淬炼出的铁血气势,依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沙瑞金的面前。
他没有像沙瑞金对李达康那样,扬起巴掌。
他只是伸出那只布满老人斑和旧伤疤的手,轻轻地,帮沙瑞金整理了一下那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歪斜的衣领。
这个动作,比打一巴掌,更让沙瑞金感到无地自容。
“沙书记,你是个大官,是省委书记。”赵蒙生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我呢,就是一个退了休,没了权的老兵。”
“我今天,不跟你谈工作,也不跟你谈责任。我只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沙瑞金的身体,绷得像一块石头,他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恭敬地听着。
“三十多年前,我也是一名军人,是钢七连的指导员。我们连队,有一个兵,叫梁三喜。”
“那小子,河南农村出来的,家里穷,但人机灵,能吃苦,打仗嗷嗷叫,是我们全连最优秀的战士之一。后来,提了连长。”
“那年,南疆的战事,打得最激烈的时候。他刚结婚,媳妇有了身孕,部队给了他探亲假。可是,命令下来了,仗要打了。他二话没说,把假条一撕,就跟着部队上了前线。”
赵蒙生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他停顿了一下,平复了一下情绪。
走廊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他走之前,给我写了一封信,信里还夹着一张欠账单。他说,指导员,如果我回不来了,这笔钱,算我欠国家的。还有,请你告诉我媳妇,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我,是一个好兵。”
“后来……”赵蒙生的眼圈红了,“他真的没回来。他为了掩护战友,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跟敌人同归于尽。牺牲的时候,他的儿子,还没出生。”
“他牺牲后,留下一个遗孀,叫韩玉秀。就是前几天,被你们京州的地痞流氓,推倒在地的那个老太太。”
“他还有一个女儿,叫梁盼盼,就是那个抱着母亲,哭着向我那个兵求救的女人。”
“他还有一个外孙女,叫梁念军。‘念军’这两个字,就是她妈妈为了纪念她那个没见过面的军人父亲,给她起的。就是那个寒窗苦读十二年,考上了大学,却被你们汉东的公安局长,偷走了人生的孩子!”
赵蒙生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他指着ICU病房的方向。
“而躺在里面的那个,叫赵援朝!他当年,就是梁三喜手底下的一个新兵蛋子!是梁三喜,手把手教他怎么打枪,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
“梁三喜牺牲的时候,就是他,冒着枪林弹雨,把梁三喜残缺不全的尸体,从阵地上背回来的!”
“他们,是过命的兄弟!是生死与共的战友!”
“现在,你告诉我!”赵蒙生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直刺沙瑞金的内心。
“我的兵,赵援朝,看到自己老连长的遗孀和孤女,被人如此欺凌,他能不管吗?!”
“他冲上去,保护英雄的家人,有错吗?!”
“他被人从背后下了黑手,被打得躺在这里,生死不知,这个公道,该不该讨?!”
“英雄的血,能不能白流?!”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能!绝对不能!”
回答他的,不是沙瑞金,而是他身后,那群同样眼眶通红的将军们!
他们的声音,汇成一股钢铁洪流,在走廊里,久久回荡。
沙瑞金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冲垮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发自内心的,巨大的羞愧和自责。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也曾有过从军报国的梦想。他也曾为那些英雄的故事,而热血沸腾。
可是,当他坐上高位,当他习惯了前呼后拥,当他沉浸在那些虚假的政绩和报告里时,他似乎已经忘了,这个国家,是谁建立的。这个和平的年代,是谁用生命换来的。
“老首长……我错了……”沙瑞金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我对不起您……对不起牺牲的烈士……对不起赵援朝将军……”
他身后的李达康和高育良,看到省委书记都跪下了,他们哪里还敢站着,也跟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汉东省的三位最高领导,就这么齐刷刷地,跪在了一位退役老将军的面前。
这一幕,如果传出去,足以引爆整个中国的政坛。
赵蒙生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他没有去扶。
他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疲惫和失望。
“你们起来吧。”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你们跪我,没有用。”
“你们该跪的,是那些为这个国家,流过血,牺牲过的人。”
“你们该跪的,是那些被你们漠视,被你们辜负的人民。”
他转过身,不再看他们,只是对着身后的高国栋和张海峰说道。
“国栋,海峰。”
“到!”两位将军立刻立正。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这里,交给你们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赵蒙生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
“我要让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从上到下,从主谋到帮凶,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我要让汉东的天,换一换!”
“我要让英雄的血,不能白流!”
赵蒙生走了。
他像一阵风,来的时候,带来了雷霆之怒;走的时候,却留下了一片压抑的死寂,和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要让汉东的天,换一换!
这句话,像一道魔咒,死死地烙印在沙瑞金、李达康和高育良的心头。
他们知道,老将军的这番话,不仅仅是说给他们听的,更是说给中央联合调查组,说给整个军方听的。
这是最后的通牒。
如果汉东省不能给出一个让军方满意,让老将军满意的结果,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法想象的后果。
沙瑞金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膝盖,因为长时间的跪地而有些发麻。但他感觉不到。
他看了一眼同样失魂落魄的李达康和高育良,声音沙哑地说道:“都听到了吧?”
两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回去吧。”沙瑞金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从现在开始,我们没有退路了。”
“达康,京州是你的地盘,辉煌地产,赵家兄弟,这条线,你必须给我一挖到底!不管挖出谁,不管他是什么级别,有什么背景,给我,就地拿下!”
“育良,你主管政法。省公安厅,省检察院,省法院,给我全力配合!我给你授权,特事特办!谁敢说情,谁敢阻挠,一并处理!”
“我,去见调查组的王书记。”沙瑞金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我要把老将军的话,原原本本地转告给他。我要告诉他,我们汉东省委,已经下定了刮骨疗毒,壮士断腕的决心!”
三位汉东省的最高领导,在这一刻,终于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他们知道,只有把这场风暴,在汉东内部,用最猛烈的方式引爆,他们才有可能,求得一线生机。
……
京州市公安局。
李达康连夜召开紧急会议,他把市局所有能调动的精锐警力,全部集中了起来。
他亲自担任总指挥。
“同志们!”李达康站在前面,声音嘶哑,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今天,我们京州,蒙受了前所未有的耻辱!”
“我们的将军,在我们的地盘上,倒在了血泊里!我们的英雄家属,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受尽了欺凌!”
“这是我们京州公安的耻辱!是我李达康的耻辱!”
“现在,我命令你们!”他猛地一挥手,“兵分两路!一路,立刻查封辉煌地产的所有资产,控制所有相关人员!另一路,对赵东海,以及他所有的核心手下,实施抓捕!”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行动!”
一声令下,上百名荷枪实弹的特警,分乘数十辆警车,呼啸着冲出了市局大院,扑向了京州的黑夜。
一场史无前的大抓捕,正式拉开序幕。
辉煌地产的总部大楼,被警察围得水泄不通。
那个在李达康面前还嚣张跋扈的拆迁部经理王德发,在睡梦中被警察从情人的床上拖了起来,当场吓得尿了裤子。
公司的财务总监,试图销毁账本,被破门而入的警察当场按倒在地。
而另一边,抓捕赵东海的行动,却遇到了一点麻烦。
警察扑到他那栋位于市郊的豪华别墅时,发现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跑了?!”李达康在指挥中心,听到这个消息,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
“给我查!查他所有的交通记录!查他所有的亲戚朋友!他肯定跑不远!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挖出来!”
然而,就在京州警方全城搜捕赵东海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到了指挥中心。
是省公安厅的厅长,高育良的直接下属。
“达康书记,我们刚刚接到线报。赵东海,可能不在京州。”
“不在京州?那他在哪?!”李达康急切地问道。
“他……可能在吕州。”
“吕州?!”李达康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吕州,是汉东省的另一个地级市。赵东海跑到那里去干什么?
“我们得到的情报是,赵东海在吕州,有一个非常隐秘的会所,是他用来招待一些‘特殊客人’的地方。而且,那个地方,安保非常严密,我们京州的警察,恐怕不方便直接过去。”
李达康瞬间明白了。
所谓的“特殊客人”,所谓的“安保严密”,都指向了一个可能——赵东海在吕州,有更硬的靠山!
这个靠山,甚至可能比他在京州的哥哥赵东来,级别更高,能量更大!
李达康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阵地发凉。
他意识到,这张网,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也复杂得多。
辉煌地产,可能不只是赵家兄弟的提款机,它背后,还牵扯着一个更庞大的利益集团。
这个集团,甚至已经跨越了京州,延伸到了汉东省的其他地方。
他犹豫了一下,立刻做出了决断。
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直接拨通了高育良的手机。
“育良书记,我是达康。”
“达康同志,情况怎么样?”高育良的声音,同样带着疲惫。
“赵东海,可能跑到吕州去了。”李达康开门见山,“我怀疑,他在吕州,有更硬的关系。我请求省厅支持!我希望,你能亲自带队,我们一起,去一趟吕州!”
“我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这个时候,收留赵东海这个亡命之徒!”
电话那头,高育良沉默了。
他知道,李达康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要把战火,从京州,烧到吕州去。
这意味着,他们要主动去捅一个可能比京州更大的马蜂窝。
但事到如今,他们还有选择吗?
“好!”高育良的声音,同样变得决绝,“达康,你等我。一个小时后,我们,省委大院门口见。”
“我们一起,去会一会,那个藏在吕州背后的巨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