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人不知责归何处(1/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朱标不抬头:“按旧规。”

    林奉道一愣:“可东市先例……”

    朱标终于开口,淡淡一句:“此非东市,此为你林奉道之案。”

    “既为你案,自依你策。若你无定策,不必来问我。”

    林奉道面色一变,躬身应下,却心下惴惴。

    待他退出后,顾清萍缓步入内:“您是在立规?”

    朱标将手中册子合上:“不是立规,是立胆。”

    “我若事事断之,他们便事事问之;我若退一步,他们便需前进一步。”

    “外策堂已散,是我让他们散的,我便该逼他们——不问我,而问自己。”

    顾清萍凝视他片刻,忽而轻声一叹:“您这法子,是在逼人长出骨头。”

    朱标转过头,看她一眼,神情未变:“若无骨,岂能撑国?”

    然而,朝中远未平静。

    礼部尚书张衡之在翰林院私议中直言:“太子性多疑,好立异格,不通旧情。”

    是日夜中,朱标独坐于建德堂中,未设灯烛,堂内唯月光一线映于卷案之上。

    顾清萍端来一盏姜茶,他却未伸手。

    “我若不能让他们认我,不是凭声望,而是凭章法。”

    “张衡之有其旧门生三十余人散于六部八司,我若不破此枝节,何以见我心?”

    顾清萍沉声道:“那您要动他?”

    朱标摇头:“不。我要让他动我。”

    数日后,朱标下令:设“案后评议制”。

    凡东宫处理之案,结后三日,六司之中自推三人评其成效,以示自律互监。

    首案即南市误册之案。

    而推举评议者之一,正是张衡之门下陈庭礼。

    案评次日,陈庭礼于评文中言:“太子不预调审,责在官吏,虽非失政,然亦失于慎。”并于末注:“若设主审官则免此偏。”

    此言一出,朝中震动。

    此人虽未名诋太子,却已实陈太子失察之处。

    众人屏息,只等朱标回文。

    建德堂内,顾清萍望着那道呈上之评,低声问:“您如何回?”

    朱标提笔,只书三字:“言之是。”

    随即另纸手书一道:“即日起设东宫‘辅案使’,不专责批,唯列疑议,遇有政案未决,得署‘存问’,交吏部录入案尾。”

    “首任辅案使:陈庭礼。”

    顾清萍一愣,复而轻声笑道:“您果然……敢于用人。”

    朱标收笔,道:“若我连一封议我之书都不能接,我怎配听天下人言?”

    “陈庭礼能斥我一次,便能斥我十次。”

    “我就要他斥我——斥得有理,斥得有法,斥得我都不得不改。”

    三日后,御书房。

    朱元璋批阅《辅案录》初册,眼神沉静。

    程守义低声问:“陛下……太子此举,不惧反噬?”

    朱元璋笑了笑,摇头:“不怕。”

    “朱标这孩子,如今已懂得用人,不问忠否,只看能否。”

    “他知我弃宠纳谏,也懂,得人心非靠仁慈,而靠服气。”

    “这一步——走得有胆,也有度。”

    “他终于,真坐稳那把交椅了。”

    王府书房。

    朱瀚望着案上的辅案录末页,轻声道:

    “东宫,如今已不需我设局了。”

    “朱标已会自设风口,自撑风骨。”

    “我只需站在风后,等他真能顶得住——风起时的那声‘孤’字。”

    黄祁低声道:“可这天下风还未起。”

    朱瀚收起书卷,抬眼望天,笑了:

    “不急。”

    初夏渐临,京中暑气尚未浮起,宫中已是烛影摇红。

    建德堂内,朱标独坐一隅。

    却有一处极淡的朱批,字意含胡,几不可察:“数目有疑,当问所在。”

    这五字,出自吏部外曹徐谨之手,本属随批,但被左司陈庭礼于“辅案录”中擢出。

    卷上朱标加批:“录之,延问。”

    三日后,“辅案堂”首开质疑席。

    朱标不设主座,不设堂审,仅遣吏部、户部、东宫三方人等八人入席,共议此“疑数”是否为故失。

    那页数字是南直隶元月折收银两数目中,有一地数额平空多出三百两。

    未久,蒋希远入场,其人面色沉静,躬身一礼:“殿下,此误不由属下,乃南郊郡录簿册错传,实为‘统账未删’,后页已勘明。”

    陈庭礼却不应,只取出副册,道:“蒋典事,阁下三月前曾言:‘折统若误,当存单日录’。然此事并无单日之迹,何以言‘错传’?”

    蒋希远缓声道:“当日南郊火患,存单被焚。”

    陈庭礼冷然一笑:“那便是‘说了便是’?”

    朱标始终不语,只将案中朱笔倒置,手指轻敲桌面。

    蒋希远语气不改:“若无证,我愿受责。”

    陈庭礼却忽而抬头:“责在何处?东宫未设罚名,太子未书戒条。您愿受责,便是谁都无权问您何责。”

    一句话,静若雷声。

    堂中忽而无人发言。

    良久,朱标开口:“陈庭礼。”

    “在。”

    “你这句话,说得极好。”

    “本朝虽设吏典、设使辅,然典使不过法下书人,非律下之官。”

    “若太子设局、设言、设法,却不能明其责名、刑条——便是东宫设政之懒政。”

    “我错,不在蒋典事,也不在南郊录账。”

    “在我。”

    “我用人之法不周,责成未明,便该以我身,为首责。”

    众人骇然,陈庭礼眼中亦闪过惊色。

    朱标却抬笔,于案上亲书一道:“东宫太子,责未立法,误使典使,罚停外政七日,不列册、不断案。”

    “由顾清萍摄案三堂,七日内太子不得主议。”

    顾清萍自后堂疾步入前,拦身便道:“不可!”

    朱标却摇头:“清萍,你知我所思。”

    “今日若不立责,明日设十堂百案,皆成虚空。”

    “我行政,是为正政,不是为显我朱标。”

    她久久不语,终于拱手低头:“妾遵命。”

    而此事,三日之内,传遍六部。

    户部侍郎私议:“此举虽显公正,却自降权势。”

    吏部中允则曰:“太子敢责己,胜于责人百倍。”

    朱元璋听闻此事,仅笑而不语,写下一句:“太子已可独承其局。”

    第六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