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江南雨，近乡情怯是离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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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睡眼，看到了不远处的萧彻，忽然伸出小手，奶声奶气地说：“叔叔……你身上有爹的味道。”

    萧彻的心猛地一震。

    爹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只有淡淡的墨香和龙涎香。哪里有什么“爹的味道”？

    可看着小禾苗那双清澈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睛，他的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这孩子……和他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他母亲。

    “你……认识我？”萧彻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小禾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认识，但是……就是有爹的味道。娘说，爹去很远的地方了，等我长大了就会回来。”

    阿禾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连忙捂住小禾苗的嘴，低声说：“别乱说。”

    萧彻的目光落在阿禾捂住小禾苗嘴的手上，那双手粗糙、布满了茧子，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些许泥土的痕迹。可就是这双手，让他莫名地觉得熟悉。他仿佛看到这双手在灯下为他缝补衣裳，看到这双手在田埂上为他擦汗，看到这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记忆的碎片像潮水一样涌来，快得让他抓不住。篝火边的侧脸，田埂上的笑声，婴儿的啼哭声……这些画面一闪而过，带着温暖的、让他心安的气息。

    “你……”萧彻看着阿禾，想问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就在这时，船靠岸了。阿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立刻拉起小石头，背着小禾苗，低着头就想往船下挤。

    “等等！”萧彻下意识地喊道。

    阿禾的脚步顿住了，身体僵硬。

    萧彻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上前抓住她，想要问清楚一切。可他的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这个女子和这两个孩子，到底在他的生命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阿禾没有回头，她拉着小石头，几乎是跑着下了船，很快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萧彻站在船头，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陛下，”魏峰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追上去？”

    萧彻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阿禾刚才坐过的位置上，那里放着一个小小的布包。他走过去，捡起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用桃木刻成的小禾苗，做工虽然粗糙，但看得出来，刻的时候很用心。

    萧彻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个小木刻，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他仿佛看到自己坐在茅屋的门槛上，手里拿着刻刀，一点一点地刻着，身边传来女子温柔的笑声。

    “阿尘，你刻的这是什么呀？丑死了。”

    “这是咱们的小禾苗啊，等她长大了，就给她戴上。”

    ……

    这些对话清晰地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温暖的、让他心安的气息。

    萧彻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眼眶瞬间湿润了。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这个木刻，想起来那个温柔的声音，想起来那个叫他“阿尘”的女子。

    她就是沈氏。

    她就是那个和他一起生活了六年的女子。

    她就是……他丢失的那六年里，最珍贵的存在。

    “追！”萧彻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快追！”

    魏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带着人追了上去。

    萧彻紧紧攥着那个小木刻，也跟着下了船。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冰冷刺骨，可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他知道，自己欠她的，欠这两个孩子的，太多太多了。

    江南的雨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像是在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过往。萧彻站在拥挤的人群中，望着阿禾消失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