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剑起处 第六十章 当从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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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路益分别后,那股被强行压下的仇恨与暴戾并未完全消散,只是在胸腔里沉沉地坠着,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他没有立刻返回军营,脚步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集子最边缘,那个被所有人遗忘的角落。

    那是他和妹妹蓁蓁在父母双亡后,唯一的栖身之所,所谓的“家”。

    越靠近那里,空气中的萧索与荒凉便越发浓重。集子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仿佛是两个世界。终于,那片熟悉的、长满了枯黄蒿草的土坡出现在眼前。

    然而,预料中那熟悉的、歪斜的破旧木屋并未出现。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焦黑的、坍塌的废墟。

    断壁残垣胡乱堆叠着,被烟火熏得漆黑的木梁如同巨兽的骸骨,刺眼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几处残存的土墙上还留着大火舔舐过的狰狞痕迹。野草从瓦砾缝隙中顽强地钻出,却又在秋霜中萎黄,更添几分死寂。

    叶逍然站在原地,身体僵硬,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木屋,没了。被烧了。

    是意外?还是……钱家为了彻底抹去他们存在过的痕迹,连这最后的破屋也不放过?

    一股比方才站在钱府门前更加冰冷、更加窒息的绝望感,如同冰水般瞬间淹没了他。连最后一点承载着痛苦与微末温暖的实物,也消失了。他和蓁蓁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据,正在被无情地抹去。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片废墟,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良久,他的视线艰难地从废墟上移开,缓缓转向庙宇后方。

    那里,伫立着一棵老槐树。

    与记忆中相比,它更加苍老了。主干粗壮却布满了深刻的裂痕与虫蛀的孔洞,巨大的树冠在秋风中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枯叶顽强地挂着,发出沙哑的摩擦声。但它依旧顽强地立在那里,像一位沉默的、饱经风霜的老人,守护着什么。

    叶逍然迈开脚步,踏过焦黑的瓦砾和荒草,一步一步,走向那棵老槐树。

    树下,有一小片被清理得相对干净的土地,没有杂草,只有一个微微隆起的、不大的土包。土包前,没有墓碑,只孤零零地立着一块被风雨侵蚀得边缘圆润的青色石头。

    这里,就是他心中认定的,妹妹蓁蓁的长眠之地。

    他走到土包前,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轻轻拂过那块冰冷的青石表面,仿佛在抚摸妹妹沉睡的脸颊。

    没有哭声,没有言语。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一种几乎要将人灵魂都压垮的悲伤。

    他就这样静静地蹲着,良久,才慢慢站起身,走到老槐树那粗壮裸露的树根旁,背靠着粗糙皲裂的树干,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正好可以同时看到那小小的土包,和远处那片象征着他所有痛苦源头的钱府轮廓——尽管从这里望去,只能看到钱府高耸的院墙一角,以及那更加刺眼的、鎏金装饰的飞檐。

    他从怀中,取出了那柄用布帛紧紧缠绕的青冥剑。

    布条被一层层解开,露出了里面那截冰冷、黯淡、布满奇异纹路的断剑。没有锋刃,没有剑尖,只有一种沉寂的、内敛的杀意与不甘,与他此刻的心境共鸣。

    他将这截剑骸,横放在自己的双膝之上。

    然后,他慢慢地、极其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他没有运转功法,没有试图去沟通那癫狂的剑灵,更没有去温养那枚“文心”。他就只是这样坐着,闭着眼,仿佛化作了一块与老槐树、与这方土地融为一体的石头。

    脑海中,不再有刻意引导的回忆碎片,只有最原始、最纷乱的情绪在汹涌、碰撞、撕扯。

    蓁蓁那瘦小的身影,穿着改自他旧衣的、依旧宽大不合身的破衣服,小脸总是脏兮兮的,却有一双格外清澈明亮的眼睛。她跟在他身后,用细细的声音喊着“哥哥”,会把捡到的、稍微完整一点的野果偷偷塞给他,会在寒冷的夜里紧紧抱着他的胳膊,把冰凉的小脚丫往他怀里钻……

    钱胖子那张油腻而狰狞的脸,带着狗腿子们刺耳的哄笑,抢走那三枚铜钱时得意的表情,拖着醉醺醺的身体走向木屋时那令人作呕的淫邪目光……

    木屋里,妹妹蜷缩在角落,衣衫破碎,眼神空洞,如同被狂风摧残过的花蕾,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哥哥”……那幅画面,是他永生无法摆脱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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