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诸神(十五)灾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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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情况,也只需要十个小时,林决告知穆东旭的落地时间却是五月十二日。……
5月12日凌晨,江城近江小区外。
曾经人来人往的街市如今被疯狂生长的玫瑰侵占,粗壮的藤蔓纠缠着倾斜的房屋和破碎的墙壁,墨绿色的花茎生满尖利的倒刺,长度有如小刀,上面零零散散地挂着一些小动物的尸体。
穿着诡调局制服的调查员被花瓣簇拥着吊在高处,半截身躯深陷在花蕊间,下身被脓黄色的黏液腐蚀殆尽。他们有的已经死去多时,残尸散发着腐烂的腥臭;也有的还留有最后一丝喘息,断断续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五天前,诡异调查局意识到玫瑰诡异的泛滥和近江小区关系匪浅,幕后操控诡异的司契或者说齐斯是近江小区的住户,最早栽种玫瑰诡异的感染者邱梨花常在近江小区外的早市摆摊。
他们结合过往对付诡异的经验,轻率地认为只需要找到诡异的源头并倾尽全力镇压,便可以阻止诡异的扩散。于是一室和二室的行动组倾巢而出,包围了近江小区。
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他们通过直升机跳伞落地,远远看到小区中央站着的穿白衬衫黑长裤的青年的背影,恍惚间忘记了齐斯远在香格里拉参加最终副本,只当那人是酿成这一场灾难的罪魁祸首,下意识去追。
青年开始奔跑,他们紧紧地跟着,再回过神来便已然深入一座玫瑰汹涌成灾的赌场,看到了倒吊在天花板上的北都总局二室主任邵庆民。
男人已然死去多时,心口处蔓延着大片血迹,胸腔镂空以至于裸露出心脏,分明曾被利器捅穿。纵然如此,他依旧活着,不,他其实已经死了,只是以诡异的状态维持着基本的条件反射。
听到有人来,他那被肋骨环绕着的长满玫瑰的心脏疯狂鼓动起来,发出留声机录音般的嗡鸣:“快跑……这里危险……”
恍若灾难发生前的预警,话音落下的刹那,原本严丝合缝的天花板轰然碎裂,铺天盖地的藤蔓从外头涌入赌场,缠住调查员们的脖颈和脚踝。
为首的调查员反应迅速,对着前方穿白衬衣的青年扣下扳机,“砰砰”的枪响不绝于耳,青年的身躯在弹雨下破碎,又被冲击力带着癫乱地手舞足蹈。
青年转过脸来,是陌生的面容,不是齐斯;半张脸被藤蔓爬满,眼窝中生长着一朵玫瑰,无疑是一个被诡异污染的无辜者。
“是陷阱!我们中计了!”有调查员喊。
但已经来不及了。
窸窸窣窣的蛇行之音在天地间响彻,藤蔓们捕获了猎物便原路返回,顷刻间所有调查员皆被吊在近江小区之外,如同伯劳鸟炫耀战利品。
杨耀的背影和齐斯很像,就连他的亲生母亲邱梨花有时也这么觉得,见到齐斯时总不由得想到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于是卖给齐斯的鸡蛋灌饼每次都加最足的馅料。
她很感谢齐斯,自从青年送给她那盆玫瑰,他们家每天都有好事发生。
儿子平安回来了,并且迷途知返,再也不赌博了。他开始做一些零工,手脚勤快,赚得不少,前不久还得了一个贵人的信重,两人合伙做生意,赚了一大笔钱。
儿子孝顺得不得了,拿到钱的第一时间就给母亲买了一堆保健品,还在老家盖起了四层的小洋房,台阶垫得高高的,着实让她在小姐妹们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
儿子有了家庭,媳妇乖巧,孙子听话,一家人和她一起住,成日里对她嘘寒问暖,人人都羡慕她能享受到这般的天伦之乐……
这天,邱梨花早晨散步时看到,一架直升飞机落在近江小区外,一个穿黑色西装、戴无框眼镜的青年带着几个人从飞机上下来,身上似乎还配了枪支。
邱梨花莫名地知道,这人是来对付她儿子的。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杀了他儿子就会没事了……
邱梨花大吼一声,挥舞着玫瑰藤蔓冲向青年,下一刻就见青年抬起手枪对准了她。
心口倏地一痛,转瞬间寒意遍布全身,生命携带着诡异的影响一并流逝,过往被掩盖的记忆如潮水般倒灌回脑海,她仿佛深陷梦魇的人骤然惊醒,视野在最后一瞬终于恢复清明。
她惊恐地想起,她根本没有儿媳和孙子,儿子回到她身边也不过一周半的事儿,刚回来就又去赌了……再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如有生命般扭动着花藤的硕大玫瑰,疑心见到了世界末日,灭顶的恐惧中只堪堪组织起一线思绪:儿子呢?儿子在哪里?
她吃力地回头,看到一具白衬衫黑长裤的尸体趴在地上,后背已然被子弹打成了筛子,身下的血泊凝结成褐色的污迹……
林决收起枪,目光沉冷地注视着被诡异污染的平民垂下头颅,素来漠然的神情罕见地有了一丝变化。
听风众人沉默着,屏息敛声地将这一幕惨绝人寰的地狱景象收在眼底,从未有一刻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诡异入侵对这个世界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息尚存的调查员被枪声惊醒,掀起眼皮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林决,目光现出惊喜:“傅神……局长,您是来救我们的吗?”
但很快,他就自我否定道:“不,都是假的……你们都是幻觉,不要再骗我了……”
这个调查员很年轻,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才从大学毕业,刚工作不久。玫瑰藤蔓顺着他的脖颈向上攀爬,他从未放弃挣扎,始终大睁着眼睛看着周围堪称恐怖的景象,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依旧不愿沉浸于玫瑰营造的美好梦境。
林决上前几步,仰头与他对视,认真地说:“我是傅决,刚通关最终副本回来,很抱歉我来晚了。我救不了你们,目前诡调局没有清除诡异污染的办法,哪怕你活下来,归宿也是地下五层的收容室。”
这无疑是一个残忍却真实的回答,调查员听了,脸上现出狂喜:“您真的是傅神!您……您会结束这一切,拯救全人类的吧?就像您之前说的那样……”
“我会的。”林决说,“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二十二年来,他一向公事公办得如同一台冰冷的精确机器,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规章之外承诺应允他人的要求。
“局长,我撑不住了……”调查员的眼皮缓缓下垂,“杀了我……请杀了我……”
在他闭上眼睛的下一秒,一朵鲜艳的玫瑰从他的口中冲出,袭向林决的面门。
林决侧身躲过,举起手枪,扣下扳机。